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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第四十六章

        陈北生洗干净碗,  沥干水,把碗整齐的摆放在橱柜的上面那层,把台面的水渍擦干净。

        那个油缸子,  放在橱柜最下面,盖着一个土黄色的木盖子,  不会有异物掉进去,  每次用时,  拿小油壶打一点油就行。确定盖子密封严实,  他洗干净手,活动了一下双手,刚扭头,  就对上了一双若有所思的脸。

        “做得不对吗?”他问。

        “不,很好。”走出去,  张钰青停止观察他。

        她给陈小南换衣服,早上去了街上,  这嘴馋的孩子看到豆腐脑的叫卖声,  就挪不动小脚。

        好在,  这个吃了好,  清热解暑,有营养,张钰青不会不肯买,  拿出两个铝饭盒子买了两盒,  也拜托了那个师傅别放那么多水,孩子端了会倒在身上,  不过显然没用,  那个买豆腐脑的给装了一大半的水。

        陈小南因为觉得豆腐脑好吃,像喝稀粥一样往嘴里倒,  给搞得衣服上到处都是水。

        “好了,继续去玩吧。”张钰青蹲身把陈小南的脏衣服脱下来,换了干净的,脏的放在木桶里。

        “钰青阿姨——”陈小起在叫她。

        张钰青盯着蚕丝扇子,她认为,如果能拜托那个老人在上面画一些山水画,那更完美。

        回忆到这里。

        “给!”外面风大,吹入窗户里,一下子把溼潤的丝面,吹干透。

        “好呀!”

        “好呀!”

        张钰青打算等下再来洗那件小衣服。

        张钰青要去洗陈小南换下来的小衣服,看到阳台的那根晾衣绳上,溼潤的小衣服被风吹动,肥皂的清香弥漫在空气里,衣摆被风吹动不停摆荡。

        张钰青用筷子挑起丝线,围绕椭圆形的扇骨,上下转几十圈,左右转几十圈,用完一个蚕茧,继续再煮一些,直到扇骨全部整齐的缠满丝线,简单的蚕丝扇面完成。

        如今小姑娘又想做扇子,张钰青以前看过桑岛上的表姐做过蚕丝扇。

        不过老人还在担惊受怕中,想想还是算了,不去打扰他。

        从那破破烂烂的家里,拿出化肥袋子,扒拉出五把漂亮的扇骨,是椭圆形,竹子削得细而均匀,张钰青非常喜欢,那个老人对自己的过去还是充满怀念的,可惜在那十年被打上标签,已经不敢再做扇子,张钰青走的时候留了一百块钱悄悄放在桌子上,能帮一点算一点吧,希望老人的古扇手艺不会失传。

        两个孩子一起在后头看,笑嘻嘻的。

        吓得那个传人直说不做生意,每天都老老实实的去当掏粪工。

        此时,张钰青在铁锅里煮蚕茧,其中一缕丝线从紧缠绕在一起的蚕茧里分开,这就是线头。

        清新的香味让她微微怔了一下。

        一连做了五把蚕丝扇,陈小起非常宝贝,给弟弟一把,给阿姨一把,叔叔说不要,其他的三把,全部小心珍藏在抽屉的手帕里,她很喜欢,看了又看。

        最近陈小起一直想做蚕丝扇子,小阿德给的蚕茧多,之前就已经找乡下的老人加工,用纺布的老机子,给做了一块丝手帕。

        但是她本人不会做,昨天下午,总算是找到了几把扇骨,这还是她从做扇子的传人那里买的。

        张钰青好说歹说,是想给自家的小姑娘做蚕丝扇子,不会削那么细又均匀的竹子,也不会固定扇骨,求了一会儿,那个瘸腿老人才相信了她的话。

        那个独居老人六十多岁,得知不要扇面,只要几根固定好的扇骨,还以为她是个疯子,或者是那巡逻队的人来查摆摊的。

        张钰青仔细叮嘱两个孩子:“离我远点,不要靠过来,我烧的水很烫。”

        屋内并没有陈北生的踪影。

        “陈小南,你的叔叔是田螺姑娘……”

        “什么是田螺姑娘呀?”小指头在摸扇面,陈小南肉嘟嘟的小脸显得憨憨的。

        楼道传来脚步声,张钰青回头,发现陈北生已经站在门口,手拿两串龙眼,旁边的严奶奶直说谢谢他帮忙把家里的那只小猫从树上抱下来,他进门的那一刻,正好听到张钰青说的那句话。

        张钰青:呵呵呵……

        “钰青,你家的北生是个好人,我不是养了只狸花猫抓老鼠,刚才带去楼下散步,谁知那猫喜欢上树,只是太小,爬上树,就下不来,我和我儿媳妇在树下着急哩,就想到了上楼来找你家的北生,他到底是大高个,就那么伸出手,三两下就把猫抱下来,哎哟,厉害着哩!”

        老人夸了几句,抱着小小的狸花猫离开。也不知道自己的话在人心中引起了怎样的惊天波澜!

        她家的陈北生……

        她家的陈北生……严奶奶胡乱猜测了她和陈北生的关系!

        那个奶奶,他不是我家的,您不要有那种发散性思维!

        “……你洗了陈小南的衣服?”张钰青笑道。

        “顺手。”陈北生把两串龙眼放在竹篮子留给他们吃,“我刚好有空,给搓了几下。”

        张钰青感叹:“你是一个居家必备好帮手!”

        “居家?”陈北生低头看她,深邃的眼神里带着几分认真和疑惑。

        清冷漂亮的脸怼过来,让人呼吸停摆了几秒,张钰青急忙后退几步。

        可他压根不知道自己长相多么惑人,还以为自己是个长相平平无奇的普通人,又在静静看着她。

        认真又没有心机。

        “没什么!”张钰青退后,“我做饭,你留下吃午饭?”

        <div  class="contentadv">        “谢谢,不了,我要去找我大哥!”陈北生换上鞋子准备走出去,交代孩子们,“你们要听阿姨的话,危险的事,不要做。”

        和两个孩子告别,他表情平静,但是眼神却让张钰青有了一些不好的预感。

        “你等等!”她洗干净手,急忙把昨天做的卤肉从大锅里夹出来,切片,从橱柜里找出一个超大的铝饭盒,在里面塞了三斤颜色漂亮的卤肉。

        “帮我送到肖军那里。”上次没来得及送,因为肖军出任务去办案子,不在万辰市。

        “好!”温润的声音认真答应着她,陈北生接过饭盒,转身离开。

        张钰青看着他走远,直到他和那辆自行车慢慢消失在军区医院的家属区!

        她心里突然有些慌乱,如果不是要照顾两个孩子,她会一起跟过去。

        因为至少,她是可以通过看脸,知道一些人的未来,也可以提前做好防范措施。

        林翔拖拉机厂,空荡荡的仓库里,没有那些从海上走私过来的家用电器,就好像一夜之间全部卖光了!

        陈北生被张雷用枪抵住了头。

        旁边是一群□□趴在地上的盲流,他们脸上全是伤,胳膊抬不起来,一个个都在呻.吟喊痛,其中张强两边的脸颊肿大,踉踉跄跄爬起来,右腿膝盖那里一软,又倒下去,张雷看到弟弟和一群手下受伤严重,气得不停骂脏话,嘴里都在问候陈北生的老母!

        “小子,你能,我们八个人,都干不过你一个人,没想到还是个练家子,可把你牛逼坏了啊!”

        把枪放下去藏起来,又换了一把德国的小刀。张雷抬高手,当场就想给陈北生表演一个血溅三尺,可就在这时候,拖拉机厂的大门被打开,有人大吼:“住手——”

        对方如同一个天降英雄,身穿制服,戴着帽子,一看就是好人,王少鹏这个海警队的副队长大声训斥道:“张雷,你放下刀,不要再错下去。”

        看到几个海警出现,张雷急忙放下刀。

        他不断傻笑:“王副队长,我也是没办法,这小子不是一直在找他哥?我就约他过来,亲自告诉他,说他哥死了,叫他身后的势力也别再查了。这小子就问我,是不是我们杀的人,他这是冤枉好人呐,我们没干过,当然不承认。我兄弟想请他坐下来,谁知这小子把我兄弟打倒在地,你看我兄弟一个个躺在地上起不来了……”

        “行了!”王少鹏不耐烦地说,“你们消停点吧!”

        转脸露出笑容,把陈北生喊出去,然后又让他坐上了一辆军绿色的车,上去后,又是拿药箱出来,给陈北生的胳膊止血,棉签沾上消毒药水,涂在流血的伤口上,陈北生好看的眉头没有皱一下,王少鹏给他绑上了纱布和绷带都带着惊讶。

        “陈厂长,你说你怎么敢一个人来这里,你又不是不知道,这里都是一群要钱不要命的人。”

        陈北生认真道谢:“谢谢你,王副队长!”

        “不用谢,我爸和你可是一个厂的人,他一直跟我说,你年轻有为,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厂长。”

        这话说出来,也就只能听一听,当不得真,陈北生笑了笑,没吭声。

        王副队长状似不经意问:“对了,我听说你一直在找你大哥,你大哥有消息了吗?”

        “……”陈北生仔细打量王少鹏,两双眼睛对上,都很真诚。

        这是王常福最骄傲的儿子,但王少鹏很少回去,父子关系不太好,和父母水火不容,只差断绝关系那一步。

        不过王少鹏离婚后,他的儿子一直放在父母那里养着。

        陈北生思绪百转千回,低头盯着胳膊:“没有,我没有大哥的消息。”

        “陈厂长,我相信你大哥绝对没有犯错,他是个好队友。你有消息,一定要告诉我。”下车时,王少鹏和气地道。

        陈北生笑着点头:“我会的。”

        等陈北生一走,王少鹏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回到家,王常福看到长子,心情一瞬间变好。

        “事情办成了,那小子以后会相信你吗?”

        “一定会的,不过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年轻人,怎么可能知道今天发生的事,不过是一场戏呢。可惜了张雷那些手下,一个个伤得不轻,这个陈北生是个练家子,但好在我出现的及时,够得上‘救命恩人’这个称呼!”

        父子俩的关系,异常融洽,不像外界所传的那样不合,他们也知道鸡蛋不能放在同一个篮子里,从走私的那天开始,就对外宣传父子关系因为很多琐事闹得很僵。

        以后东窗事发,王常福逃去国外,还能保全了王少鹏这个海警副队长。

        陈北生回到家,把一张纸条从口袋里拿出来看了看,娟秀的字迹上面写得很清楚。

        “……那天,看到你耐心十足,一家家的敲门,拿着你大哥的照片说找你大哥……你也来问了我,我当时太害怕,没敢承认我知道你大哥的下落。后来,我调查了你们家的事,发现事情很严重。我只能告诉你,你大哥现在很安全,请你不要担心,最近也不要来找他,因为你大哥受伤严重,认知能力全失,我的中医师父说,他要吃半年的药,扎一点时间银针,我们正在给他治病。你找到了,带回去也没用,你大哥会继续背着坏人的名声,没有办法澄清真相,所以请你调查事情真相,给他洗刷冤屈吧。”

        把那张纸条,丢进煤炉子里烧掉。

        陈北生去浴室洗了个战斗澡。

        拿出药箱,给自己重新包扎了一下伤口,两厘米长的刀伤,有点深。

        一直以来,身上有很多伤疤,小时候常常打架习惯了,所以现在也没打算去医院缝针,就等着自然愈合。

        确定不会继续出血,拿起床上的白色衬衣,左胳膊抬起来,没有丝毫犹豫,强而有劲的手肘快速穿过袖子露出漂亮的手。

        后背是漂亮的肌肉纹理,舒张开时,骨头不会太明显,肌肉恰到好处,是那种让人屏住呼吸的美。

        扣上袖口的扣子,陈北生眼里是久久的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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