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2章 九死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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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锋看到没看道长和烧饼李一眼。
这种小角色,根本没资格和他对话。
他看向雷冲,道:“雷三爷,还有商量的余地吗?”
问归问,陈锋也清楚,雷家人不可能放过他。
“你觉得的呢?”雷冲冷笑,“商量?你去阴曹地府和我四弟商量,看他会不会绕过你?”
陈锋撇嘴摊手,道:“看来我今天是死定了啊?”
“你倒是有自知之明。”雷冲剔了剔嘴角。
很快,追击而来的那些古惑仔也都到了,足有百十人之多,将陈锋团团围住,但没动手。
雷冲没下命令,谁也不敢动手。
“三爷,怎么说?”
“要我说,乱刀砍死他算了。”
“对,乱刀砍死他。”
“爽,澳市锋芒的老大,居然死在了我们天都,哈哈哈,想想都爽。”
吵吵声响彻一片,场面喧哗又热闹,所有人都提议将陈锋乱刀砍死。
“都住嘴。”雷冲挥了挥手,示意安静,场面顿时安静下来。
雷冲抬眼看向陈锋,“陈锋,我听说过你很多事,听说你这家伙天生命大,我倒要看看,你今天怎么从我几百号兄弟面前活命。”
“给我杀,宰了他。”
雷冲指着陈锋下了命令,旋即自己朝后退去几步,站在远处,饶有兴趣的观看。
陈锋看着眼前乌泱泱密密麻麻想要他的命的人,他忽然想到了一个人……西楚霸王。
他感觉此时的自己像极了乌江前的项羽。
只不过身后不是乌江,而是悬崖。
与其被乱刀砍死,还不如自己给自己个痛快……陈锋朝后一步一步挪去,很快就到了悬崖边缘,再退一步,就是万劫不复。
下方海水滔滔,浪花拍打着海岸,远处有海啸声传来,有几艘破旧渔船在海面上随风荡漾。
“他会不会跳下去?”雷烈不确定地说。
“跳下去他也是个死人,从这里跳下去,神仙都救不活。”雷冲哼笑道。
“还是稳妥点。”雷烈朝旁边招了招手,大斌和范建走了过来。
“去,弄死他。”
大斌和范建提着刀就朝陈锋走去。
生路被完全堵死,陈锋已被逼近悬崖边缘。
左右是个死,不如给自己个痛快……
念及至此,陈锋心意已决,毅然决然的跳了下去。
所有追上来要砍杀陈锋的人全都傻眼了。
站在悬崖边,朝下探望,下方是翻涌的海水,哪里能见到陈锋的半个身影?
雷冲和雷烈走了过来,众古惑仔分开两边,让出一条道路。
到了悬崖跟前,雷家俩兄弟朝下望去,然后相互对视了一眼。
“他活不成了,这么高的地方摔下去,应该会立即毙命。”雷冲说,“让他就这么死了,倒是白白便宜他了,哼!”
“派人下去找,死要见尸。”雷烈说。
“二哥,不用这么稳吧?”雷冲道。
雷烈皱眉道:“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听我的吧。”
“好。”
雷冲当即命人去找寻。
……
……
某渔船内。
四个渔民围在甲板上,盯着躺在甲板上的那名男子,正在进行讨论。
就在刚刚,他们打渔归来,临到浅水处,却是发现一男子横趴在岸边,于是将人拖上了船。
他们是菲城周边的渔民,为什么会来天都这边出海打渔?实则是因为这边的鱼价要比菲城的鱼价贵不少。
平日里,他们从菲城出发,进深海打渔,然后辗转到天都售卖,随后再起航回菲城,这么多年以来,始终如此。
“三叔,死了吧应该?咱管这闲事干嘛,直接丢海里喂鱼算了。”
说话的是个二十多岁的小年轻人,姓那名龙,留着一头寸发,皮肤黝黑,半敞开的水手服露出浑身的腱子肉,是个地地道道的健壮小伙。
被他称作三叔的男子名叫那成山,是个老渔民了,有三十多年的渔夫经验,被称作东南亚周边的海上活地图,就没有他没去过的地方。
另外两个人,一个叫做半斤,一个叫做八两,俩人是亲兄弟,长相憨厚像个弥勒佛,他们是那成山的徒弟,平日里跟着师傅那成山出海捕鱼,补贴家用。
那成山半蹲下身,手朝男子脖颈处动脉探去。
确认有轻微的跳动人还活着,他赶忙说道:
“把人抬进去,还活着呢。”
半斤和八两俩人抬着男子进了船舱,船舱空间狭小逼仄,堆积着各种捕鱼用具,渔网、鱼叉、打捞桶应有尽有。
渔船的规模不小,有中等规模,算是一艘中型渔船,船舱内有休息室厕所甚至还有厨房。不过空气中的味道却是有些难闻,充斥着鱼腥味。
半斤和八两俩兄弟将男子抬上床,就在这时,半斤忽然转头叫道:
“师傅,他脑袋上有伤,裂了一条口子,我操,得有一公分了,还流血呢,你赶紧看看吧。”
那成山走过来,扒开一瞧,果然在男子左侧头颅附近发现撞击伤,伤口向外渗着血。
仔细查看了一番,那成山松了口气,道:“不是很严重,没生命危险,把消毒棉、绷带、缝针拿过来,快点。”
八两去拿医药箱了,不过片刻的功夫,就蹭蹭蹭的跑了回来。
那成山开始给男子治疗。多年深海捕鱼的经验,多少也懂的一些外伤治疗的法子,海上风浪大,难免会有人员受伤,这是作为一个老渔民的基本操作。
那成山拿着剪刀,先是将男子头上伤口附近的头发剪掉,随后开始用酒精消毒,完毕之后,拿出针线。
“师傅,不打麻药啊?”半斤好奇地问。
“对啊,不打麻药,他不得疼死?”八两也是说道。
“八两,你说的不对,他现在人都昏死过去的,师傅说了,昏过去的人,感觉不到疼痛。”半斤说。
那成山白了俩徒弟一眼,“去哪找麻药?往哪儿打?往脑袋上打啊?人救活了,成傻子了。”
半斤和八两咧嘴傻笑,不说话了。
“三叔,你看,这人浑身是刀疤,肯定不是什么好人。”那龙说,他指着男子嘴边那道疤,“满脸凶相,要我说,指不定就是个杀人犯呢。”
那成山埋着头,一边给男子缝补头上伤口一边说:“他是不是好人,是他的事,见死不救,却是我们的事,阿龙,你记住这句话。”
那龙轻哼了一声,不说话了。他脑海里想起一个人来,那个人当年也是被三叔救了,但后来自己的父亲却是被那个家伙给间接害死,三叔还差点丢了小命,三叔的女儿那薇也是受到侮辱。
这全都是三叔的好心肠换来的。
好人就真的有好报吗?那龙不相信这句话。
这件事他始终憋在心里,没敢拿到台面上讲。
他知道这是深埋二叔心底的一个心结。
很快,那成山就将男子头上的伤口缝补完毕,涂抹上药膏,用绷带缠住。
“好了,是死是活,就看他的造化了。”
那成山直起身子,舒了口气,接着来到甲板,吩咐那龙将船靠岸,将打捞来的鱼售卖给当地的鱼贩子。
这边的鱼贩子都认识那成山,一口一个那老板叫的格外亲热,不过在说到鱼价方面的事情之后,就变了一副鬼脸。
“最近生意难做啊,好多周边城市的渔民见我们给的价钱高,都把货拿到这边卖啦,那老板啊,你也知道,大家都是赚的辛苦钱。”
话里话外全是要降价的意思。
“王老板,你这就没意思了,出海前价钱我们都是商量好的,而且你看,我们这鱼的成色,不比其他家强多了?我们辛苦了半个月,你直接给我们降了两成,没你这么做生意的。”
王老板呵呵一笑,一副奸商模样,笑道:“小伙子,话不是这么说的,做生意嘛,价格得看市场浮动,不是一成不变的。”
“你这是坐地起价。”那龙瞪着眼睛,愤愤不平,辛辛苦苦出海了半个月,废了这么大的功夫。
“阿龙,闭嘴。”那成山打断那龙的话头,“好了,就按照王老板说的,卸货。”
说着直接朝船上走去,那龙跟在屁股后面,“三叔,我们再去找找其他鱼贩子好了,这姓王的也太不是个东西了。”
那成山说:“瞧他那架势,他们早就商量好偶尔,再不出手,鱼在放几天就全死了。到时候想卖都卖不出去。”
那龙还是心不平,嘀咕道:“那就这么算了?”
那成山道:“还能咋样?这是人家地盘。”
卸货装车,很快,一整船的鱼都卖了出去,数着钱回走,半斤指着远处说道:
“那边好多人啊,还带着家伙呢。”
“别看了,那些都是雷三爷的人,应该是在找什么人。”那成山说。
“当老大就是爽啊,挥挥手,就有一群人为他卖命。”那龙看着远处,心生羡慕。
很快,众人回了渔船,打算起程回菲城了。
半斤一边解缆索一边对师傅那成山问道:
“师傅,咱以后还来这边卖鱼么?”
“不来了。”那成山叼着旱烟,坐在船头,夕阳的余晖映照在他那张苍老的脸颊之上。
辛苦了半个月,赚的钱和菲城差不多,还要辛辛苦苦多走半天的海路,得不偿失。
“以后就在菲城出货,姓王的不讲规矩,咱没必要和这种人做生意。”
“嗯!”半斤和八两齐齐点头。
起程回菲城路上,那成山叮嘱半斤八两俩徒弟照顾救下来的那名男子。
半斤和八两倒也尽责,对师傅的话言听句从,整个晚上都伴在身边。
临到第二天清晨,太阳还未升起的时候,半斤起夜撒尿,忽然听到了一阵响声。
裤子都来得及穿好,提着手电筒查看,发现床上人似乎有了动静,赶忙去通知了师傅那成山。
那成山过来查看,翻了翻眼皮,又探了探鼻息,过后说道:“没事了,养养身子,就能活了。”
“师傅,他动了,快看,手也在动。”半斤叫道。
“让他好好休息一下,别打扰他,记得每隔三小时,喂他一次水。”那成山说。
“知道了师傅。”半斤点头。
旭日东升,临到清晨七点钟左右,渔船抵达菲城南海附近的一座渔村。
渔村就坐落在海岸边,几十上百条渔船用铁索相互连接一起,构建成了一个颇有规模的渔村落。
靠岸之后,半斤和八两用担架抬着那名男子跟在师傅那成山屁股后面。
“师傅,怎么办?要去送医院不?”八两问。
“不用。”那成山说,“直接送去我家。”
“送去你家?”半斤诧异道。
“不然呢?不然送去你家?”那成山瞪眼道。
“算了算了。”
那龙问:“三叔,这人身份来历不明,带回家去,怕是有麻烦啊。”
那成山知道那龙的担忧不无道理,他淡淡道:“那能怎么办?我们不管他,他就会死,难不成看着一条人命不管不顾?”
那龙哼道:“三叔,好心有时候没好报的。”
那成山心头微微一颤,指着那龙叫道:“阿龙,你再说一句。”
那龙呵呵一笑,道:“好了好了,三叔,我错了,你就当我刚刚放了一个屁。”
那成山能怎么办,他拿这侄子一点办法没有。
那成山的家就坐落在一艘中型规模的渔船上,顺着搭建在海岸边的木板路走了几圈,就抵达了那成山的家中。
“爸,你回来啦。”船舱甲板上有个女人正在晾衣服,见了那成山,赶忙丢下手头上的衣服迎了上去。
这女人不过二十多岁,皮肤白皙透明如珍珠,身段苗条婀娜,一双修长的白腿在裙摆下方若隐若现,长发披肩,头上裹着一条淡蓝色的头巾,眼神清澈透明似泉,整个人散发着一股干净干练的光彩。
她是那成山的女儿那薇。
“恩?这是谁?”那薇一眼就看见担架上的男子。
“说来话长,先把人抬进去。”那成山说。
半斤八两俩兄弟抬着男子进了船舱。
船舱有一条笔直的过道,过道两侧亮着灯,左右两边有着几间房间。
那成山给女儿那薇说了事情经过,那薇听过之后,脸色微微变了。
上次也是这种情况,父亲心慈人善救了一个男人。
那次那个男人,是她一生的梦魇,给她的心灵,造成了无法磨灭的伤痕。
“爸……”那薇撅着小嘴,赌气的看着父亲那成山,似在质问。
那成山将女儿那薇拉到墙角,叹道:“薇薇,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见死不救,我做不到。而且人和人是不同的,那是个畜生,不是每个男人都是畜生的。我答应你,等他醒过来,就让他走好不好?”
“好吧。”那薇深深地叹了口气。
“薇薇,这几天你照顾他一下,他头部造了重创,每天都要换洗绷带,你多照看一下,等他好起来,我们问清楚他的来历,就送他离开。”那成山嘱咐道。
那薇朝病床上的男子看了一眼,抿着嘴,眼睛盯着对方嘴角那道疤,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这个男人和他所有见过的男人都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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