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浓稠的乌云压得青龙关城楼喘不过气，城头火把在穿堂风中明灭不定，将城墙染成诡异的血色。杜仲身着暗紫色道袍，衣摆处金线绣的云纹已被幽冥鬼气浸成灰黑色，脖颈间的白色系带松垮地垂在胸前，露出几处暗红勒痕。他枯瘦的手指死死攥着腰间玉佩——那是师父临行前赠予他的信物，温润的羊脂玉在鬼气中泛着青白冷光。

"推！快推！"杜仲沙哑的吼声混着牙齿打颤的咯咯声，道袍下嶙峋的肩胛骨随着用力剧烈起伏。厚重的城门在吱呀声中缓缓开启，腐木断裂的碎屑簌簌落在他沾满泥浆的布鞋上。他踉跄着扶住爬满青苔的城垛，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丝解脱的笑意："苍生...总算是有救了。"道袍袖口滑落，露出小臂上新鲜的符咒血痕，在火把映照下宛如扭曲的毒蛇。

城外的旷野浸在冰冷的月光里，枯黄的野草被夜风吹得伏地哀鸣。东方裕身披玄铁铠甲立在高岗之上，铠甲表面精雕的饕餮纹泛着森冷银光，猩红披风在风中猎猎作响，如同一面凝固的血旗。当那抹红光刺破夜幕的刹那，他鹰隼般的眼眸陡然发亮，嘴角勾起嗜血的弧度，腰间鎏金兽首刀柄随着笑声微微震颤："终于来了！"

"全军听令！"东方裕猛地抽出长剑，剑身寒光映得他面容狰狞，铠甲缝隙间渗出的血珠顺着护腕滴落在马鞍上，"踏平青龙关！反抗者，杀无赦！"十五万大军如黑色潮水般涌向城门，铁蹄踏碎满地霜华，扬起的尘雾中隐隐传来兵器相击的铮铮鸣响。

城墙之上，校尉王猛的牛皮甲胄已被汗水浸透，古铜色的脸庞涨得通红，腰间缠着的红绸战带随风狂舞。他死死攥着锈迹斑斑的刀柄，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敌袭！快架魔神炮！弓箭手准备！"就在士兵们张弓搭箭的瞬间，杜仲鬼魅般出现在城头。他道袍下摆无风自动，露出沾满尸斑的青灰布鞋，缓缓抛出漆黑珠子，袖中暗藏的鬼面玉佩在阴影中若隐若现。

浓稠的鬼气如毒蛇般缠绕上士兵们的脚踝，王猛瞳孔骤缩，奋力挥刀斩断黑雾。他的牛皮护腕被鬼气腐蚀出焦黑痕迹，怒吼声中迸溅的唾沫混着血丝："都清醒些！别被迷惑..."话音未落，鬼气已缠住脖颈，锁子甲下青筋暴起。他双眼翻白，握着刀的手无力垂下，机械地转身望着涌进城内的敌军，空洞的眼神中再无一丝生机。

两个时辰后，青龙关完全沦陷。残破的城砖上凝结着暗红血痂，断裂的旌旗在晨风中发出呜咽。城中百姓挤在霉斑遍布的土墙巷口，老妪颤抖着捂住孙儿的眼睛，她褪色的粗布头巾下露出几缕银丝；年轻汉子攥紧拳头又缓缓松开，补丁摞补丁的麻衣下，肌肉仍在不住抽搐。

东方裕端坐在城主府斑驳的虎皮椅上，铠甲缝隙渗出的血渍将椅垫染成暗褐色，猩红披风在身后猎猎作响："传令下去，三日之内缴不齐粮草者，全家充作军奴！"他随手将染血的长剑掷在地上，剑身划过青砖，发出刺耳的刮擦声。

杜仲骑在高头大马上，新得的先锋将印系在褪色的道袍腰间，随着马匹颠簸撞击出清脆声响。他挺直脊背，刻意将胸脯挺得高高的，却难掩道袍下嶙峋的身形。扬鞭指向远方时，袖口滑落露出手腕上陈旧的缚仙索勒痕："白岭关，本先锋来了！"马蹄扬起的尘土中，那枚鬼面玉佩随着颠簸轻轻晃动，隐约传来若有若无的叹息。

白岭关笼罩在乳白的晨雾中，潮湿的水汽凝结在雉堞上，顺着斑驳的青砖缓缓流淌。守将牛大力身披崭新的玄鳞甲，胸前的黄铜护心镜倒映着灰蒙蒙的天空。他脸庞涨红，脖颈处青筋暴起，用力举起神都城特别打造的铁质大刀——刀身刻满镇魔符文，却在鬼气侵蚀下泛着诡异的幽蓝。随着东齐大军掀起的烟尘逼近，他的吼声震落城垛上的露水："全军听令，严阵以待，胆敢临阵脱逃者，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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