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砂文字在王浩脚下蠕动成血管脉络。

  当他抬脚时，那些篆字突然翻卷起来，露出底下森白的龙骨。

  第三世冰尸掌心的青铜莲花正在融化，花汁滴落处，《葬龙经》文字纷纷退避如见天敌。

  "；你终于...走到这里了......"；

  冰尸的喉骨突然震颤出声，腐烂的声带里夹杂着第七世自爆金丹时的雷鸣。

  王浩后退半步，靴跟陷入突然软化的星砂中。

  只见，那些砂砾正在渗入皮革，在脚背凝成角宿星纹。

  青铜鼎内的银河突然倒悬。

  刹那间，三百具冰尸同时仰头，缺失的眼眶里涌出星砂，在空中交织成东方苍龙星图。

  王浩怀中的半面铜镜剧烈震颤，他低头拿出，镜背北斗纹竟开始蚕食星图边缘的尾宿。

  "；你想说什么？"；

  王浩攥紧开始结晶化的右手，龙鳞纹路正在指缝间生长出细小的莲花，"；第三世的我究竟......"；

  冰尸突然暴起。

  腐烂的指骨刺入王浩肩胛，将他的血涂抹在那莲花的表面。

  当金血渗入花瓣纹路时，鼎内星砂银河突然沸腾，跃出的光点在空中凝成三百年前的画面：

  昆仑山巅的青铜门前，青衫道人正在剜出左眼。

  那枚黄金竖瞳坠入铜镜时，镜面浮现的却不是倒影，而是地宫中三百盏引魂灯的虚影。

  王浩此刻才看清，每盏灯芯深处都蜷缩着个龙化的自己。

  "；原来灯油是......"；

  剧痛打断了低语。

  王浩发现自己的左眼正在融化，金液顺着脸颊滴落在星砂甬道。

  那些沾染龙血的砂砾突然发出婴啼，汇聚成七只巴掌大的苍龙虚影，衔住他的衣摆往鼎内拖拽。

  冰尸的指骨突然软化，变成星砂锁链缠住王浩脖颈。

  在窒息感袭来的瞬间，他看见鼎中浮现出十二岁那夜的禁地场景。

  原来青铜鼎内的龟甲根本不是占卜器具，而是三百枚逆鳞，每片都刻着《燃灯录》残篇！

  "；呃啊！"；

  王浩的莲花印记突然爆出青光，心口浮现的青铜灯盏竟与鼎中某盏引魂灯产生共鸣。

  当灯焰暴涨时，那些拖拽他的苍龙虚影突然哀鸣着消散，化作星砂在皮肤表面烙下房宿星图。

  冰尸的头颅突然裂开，涌出的不是脑浆而是凝固的月光。

  这些月光在鼎口凝结成镜，映出地宫中最中央那盏引魂灯的现状：灯油即将见底，火焰中浮现的赫然是王浩此刻的面容。

  "；轮回的...燃料......"；

  冰尸的颌骨终于彻底脱落，这句话却同时在所有冰尸口中响起。

  王浩的耳膜突然渗出血丝，那些声音里混杂着不同世代的龙吟，震得星砂甬道开始坍缩。

  当第一块青铜残片擦过脸颊时，王浩在疼痛中顿悟：那些悬浮的青铜碎片正是历代化龙失败的遗蜕。

  他伸手抓住最近的一片，锋利的边缘割破掌心，却也让第二百世的记忆汹涌而入。

  暴雨中的断龙台，黑袍人掀开兜帽露出的龙角，还有自爆金丹前瞥见的真相：所谓同归于尽，不过是把自身魂魄炼成新一盏引魂灯。

  "；错了...全都错了......"；

  王浩突然将染血的青铜残片按向心口灯盏。

  当灯焰吞噬残片的刹那，整条星砂甬道突然收缩成脐带状的因果线，青铜鼎则在青光中化作胎盘般的肉瘤。

  三百具冰尸齐声尖啸，缺失的身体部位突然生长出一朵朵莲花。

  最靠近鼎沿的第三世冰尸突然完整。

  这个面容清癯的道士睁开完好的双眼，道袍无风自动间，王浩看见他后背浮现出被斩断的因果线。

  那些线头正在疯狂生长，试图缠绕自己的手腕。

  "；现在明白了吗？"；

  道士抬手轻点王浩眉心，莲花印记突然绽放，"；每一世轮回，我们都在为它......"；

  话音未落，星砂甬道突然被某种存在从外部撕裂。

  王浩在时空乱流中最后看到的，是三百盏引魂灯同时爆燃的画面，以及灯焰中缓缓睁开的龙睛。

  星砂甬道的坍缩声像极了骨骼碎裂。

  王浩的耳膜在气压骤变中渗出血珠，那些血珠尚未落地便凝结成微型罗盘，指针疯狂指向青铜鼎方向。

  他踉跄后退，靴底粘着的《葬龙经》文字突然立起，化作利齿咬住脚踝。

  "；咔嚓——"；

  第三世冰尸的头颅突然炸开。

  飞溅的颅骨碎片在空中重组，竟拼成半面铜制镜框。

  王浩的左眼不受控制地流泪，金液在镜框表面蚀刻出北斗纹路。

  当最后一道纹路成型时，整个星砂甬道突然向内翻卷，如同巨兽吞咽时的喉管蠕动。

  王浩的指甲开始剥落。

  指腹裂开的豁口里钻出星砂凝成的神经束，这些银色丝线自动缠绕住最近的青铜残片。

  他惊恐地发现，每块残片都对应着某世自毁的器官。

  第二百世的肺叶碎片上还粘着冰霜，第七世的金丹残渣泛着青光。

  "；呃啊！"；

  突然有一根青铜脐带贯穿了他的腹腔。

  王浩低头看见脐带表面浮动着三百世的生辰八字，断裂处涌出的不是血液，而是粘稠的星砂。

  这些砂砾顺着脐带逆流，在皮肤表面勾勒出昆仑山脉的脉络图。

  黑暗深处传来鳞片摩擦声。

  王浩的脊椎突然弓起，第七节椎骨刺破道袍，末端生长出一朵莲花。

  花瓣绽放的刹那，他看见无数个自己正在不同时空被脐带拖拽。

  十二岁的少年在禁地青铜鼎前被刺穿脚掌，二百世的武将坠马时被缠住脖颈，还有此刻正在融化的自己。

  "；瑶光...瑶光......"；

  冰尸的残躯突然发出共鸣般的低语。

  王浩的右耳鼓膜应声破裂，飞出的听小骨竟化作三条青铜幼龙，衔住星砂神经束游向黑暗深处。

  他顺着幼龙游动的轨迹望去，隐约看见乱流深处有青铜门虚影时隐时现。

  门环上的双蛇突然睁开竖瞳。

  王浩的太阳穴炸开剧痛，颅骨内响起三百盏引魂灯同时爆燃的轰鸣。

  当第一缕青光透出门缝时，他全身的龙鳞纹路开始逆生长。

  鳞片边缘卷曲着刺入血肉，在皮下织成星图状的锁子甲。

  "；时候...未到......"；

  青铜门内传来的呵斥掀起时空风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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