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女仔细检查了慕星遥的伤势，在后脑勺上发现一个拳头大的鼓包，未见血，却肿的吓人。

如此严重，不得不怀疑将要诱发失忆之症，或是得了失心疯。

要不然，怎么会连皇上都认不出来了呢！

医女小心翼翼地替她包扎，心却是悬着的，手上毛毛躁躁，失了轻重。

都不敢想象，娘娘伤成这样，她该怎么向皇上回禀病情啊！

若是触犯龙颜，恐怕自己的脑袋就要搬家了。

更别提……

那满是血痕的里衣。

医女瞥一眼，心就揪起来了。

她到的时候，宫女天璇已经替娘娘换下了脏污的血衣，穿上了柔软干净的新里衣。

腿上有细微的磕碰，但没有流血。

只能是……小产了。

怕出错，医女半跪在榻前，替慕星遥把了将近一刻钟的脉。

直到明海公公在外头轻咳，示意她出去回话。

此时，慕星遥已经因为劳累和惊吓，再次昏昏睡去。

天璇捧着要处理的血衣，跟在医女的身后，亦步亦趋，出了内殿，面圣。

商凌傲沉着脸，冷眼盯着两人，启唇：“怎么样了？”

医女提心吊胆：“娘娘没有其他外伤，脉象不稳，恐是……已经小产了。”

“……”商凌傲暗自倒抽一口凉气，还有些难以置信，追问，“不能保住吗？”

“脉息太弱，探不到有孕脉象，这一胎原本就怕是保不住的。”

医女战战兢兢，根本不敢抬头，却也不敢隐瞒，实话实说道：“苏昭仪前些日子落水体寒，又下了不少活血的药方子。身体底子有些太弱了。”

落水……

商凌傲攥紧拳头，心里蓦地一沉，落水也是因为他的猜忌，遥遥才想着出宫手刃宋容予，以表真心。

“还有一事，苏昭仪脑后有一处肿块，内里恐有淤血，一时半会无法适应周围环境，包括……包括认错人也是有可能的。”

医女尽量婉转。

商凌傲还是一击即中。

“你的意思是，她一时半会认不出朕了，是吗？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也不知道与朕的关系？”

医女脑袋快要垂到地面了，肩膀哆嗦着说了一句“是”，整个人抖如筛糠。

殿内陷入了长久的静默。

只有天璇手里捧着的衣裳，因为不断往下滑落，发出细微到无法辨明的沙沙声。

商凌傲移过视线，盯着那刺眼的红色，眯起眼眸：“衣裳都换好了？”

“都换好了。”天璇交代。

“去开一些温补安养的方子，仔细伺候着。既然没有摸到有孕脉象，那就没有什么小产，只是意外罢了！”

商凌傲大手一挥，直接让两人离开。

天璇显然还想替自家娘娘辩驳，但医女如蒙大赦，眼疾手快，一把牵着人，将她带出去了。

“哎呦，小天璇，皇上都已经松了口，你怎么还往上面撞呢！听姐姐的，赶紧把衣裳处理了，别被娘娘发现！”

医女走到殿外，苦口婆心劝了两句。

天璇迟疑着：“可是娘娘一直期待着皇嗣，我们都不告诉她，她曾经有过吗？”

“有过又如何，现在不是没了吗？听姐姐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皇宫里啊，脑袋最重要。”医女捏了捏天璇的脸颊，叹气道，“我去熬药了。你快些把衣裳处理了哦。”

天璇冲着医女点点头。

转身，低头反而将血衣抱的更紧了。

她才不扔呢！

这么重要的证据没了，到时候星遥姐姐还怎么朝皇上兴师问罪呢！

要不然阿美姑姑总夸星遥姐姐领悟力强呢！

星遥早就算到你们会假装没有小产。

哼……

虽然，一开始也是星遥姐姐骗你们她小产了，但谁叫你们上钩了呢！

现在，嘿嘿，姐姐手里可是人证物证都在，板上钉钉了。

天璇欢快地回院子，藏起了血衣。

……

内殿里，商凌傲坐在床榻旁，床幔落下，无人看的到他盯着慕星遥小腹怅然若失的表情。

里面曾经有过他和遥遥的宝贝吗？

伸手慢慢往前探去，悬在小腹上，不敢往下落。

是想消除隔阂，才要带她去夜猎的。

怎么弄得这般狼狈回宫！

“裴竞还在外头呢？”他沉声问道。

明海立刻回禀：“裴将军说他不累，皇上想什么时候召见他，他能立刻进来。”

这个混账裴竞，让他把手下的副将带回京，藏着掖着，深怕自己抢了。

若是早些将人带来，他就顺理成章封那少年郎一个少将军的头衔，将遥遥认作妹妹，由此，遥遥就可以摆脱安远候府的身份，光明正大地入宫了。

都是裴竞那家伙小肚鸡肠！

一步拖，步步拖。

这都乱成什么样子了！

他和遥遥本都有孩子了。

心口真就一疼。

“……”商凌傲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压着火，“让他滚！苏昭仪恢复之前，不准出现在宫里！”

“是！奴才这就让裴将军回去！”

明海慌慌张张跑出去了。

商凌傲伸手扣住了太阳穴，揉了片刻，才终于平复心情。

内殿已经安静下来，身旁突兀响起一声。

“谁是苏昭仪？我在哪？”

慕星遥睁着圆溜溜的眼睛，怯生生地望着他，声音嘶哑难听。

商凌傲握紧了拳，尽量克制着想要俯身的冲动，保持着距离，柔声哄道：“你是苏昭仪，是朕的遥遥。”

慕星遥揪着被角，一脸难以置信，凝眉道：“不可能！我明明被赐婚给将军府了！我记得自己与人已经成过亲，拜过堂了。方才那人，像是个将军，他才是我的夫君……吧！”

商凌傲的指节都要被捏得咔咔响了。

“像是个将军？”他勾唇冷笑，“看来遥遥也不记得自己被赐婚的对象是谁了，那还纠结做什么？朕说你是朕的昭仪，便就是朕的女人！”

“皇上……是君夺臣妻吗？”慕星遥吓得连呼吸都屏住了，一张小脸要哭不哭的！

如此一本正经的问题，商凌傲真是被气笑。

他直勾勾地盯着慕星遥，点了点头：“是啊。朕夺了你，满意了吗？”

“那我是心甘情愿的吗？”

慕星遥听着他如此笃定的说法，稍微有了些许的动摇，反而不太确定了。

商凌傲闻言，起身，慢条斯理地解开自己的衣襟领口，勾唇道：“不如遥遥来告诉朕，是不是心甘情愿的？再咬一口，看看是不是遥遥的印记？”

慕星遥刚一瞥见男人的薄肌，就羞得钻回了被子里，蒙住了脸，好半天都没能说出话来。

商凌傲见状，松了一口气，庆幸人虽然脑子糊涂，但戒备心还没有那么强。

也还算好哄。

等过几日，淤血散了，估摸着就能痊愈了。

偏偏，就在商凌傲放下心中的石头时，又听到慕星遥闷闷地问了一句：“这里不是我的宫殿吧？看着……像是龙榻。我之前都住在哪个宫里啊？”

完了！

遥遥住进勤政殿，他就没想着要她离开。

商凌傲沉声：“遥遥一直陪朕住在这里。”

“……那，所谓苏昭仪，只是皇上随口说说的吗？”慕星遥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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