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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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红芳母女被崔干事他们领走后,连队门前立刻安静了下来。有的战士听到了,也是小声嘀咕一阵便罢。
晚上,刘军辉闷闷不乐地来到连部,见连首长都在,便说:“对不起,给连队添乱了。”
吴三兵说:“正好连里几个领导都在,你说说自己的想法。”
刘军辉说:“我表个态,一人做事一人当,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连首长你们不用犯难,不管什么结果我都不埋怨你们。”
吴三兵说:“我不是让你表态,我是问你怎么打算的,就是和赵红芳的关系,你准备怎么办?”
刘军辉说:“现在就是把我撤职,让我退伍回农村老家我也要退婚!下午你们都看见了,这娘俩是什么人啊?!”
吴三兵看了看连长、副连长、副指导员,说:“二排长决心很大,你们有什么建议吗?”
王启东说:“二排长不要有什么顾虑,心里怎么想的就怎么做,我们是一个战斗集体,不会伤害每一个人,当然也不会原谅错误。”
副连长和副指导员都说:“尊重二排长的意见。”
吴三兵对刘军辉说:“你还打算单独见他们母女吗?”
刘军辉说:“不见!”
吴三兵说:“今天晚上和明天上午应该是调查以及联系有关方面,这期间,如果需要你配合,你要听从安排。既然你要退婚,就要把退婚的理由说清楚。注意,不要一味地指责别人,要实事求是,要有真凭实据。把你要退婚的理由写一个书面材料交给我,必要的附带材料也交给我,明天上午9:00之前给我。”
吴三兵又问连长等人:“你们还有说的吗?”
三人都说没有了,刘军辉便下楼去了。
第二天一早,营部打来电话,通知吴三兵下午开营党委会。
下午的营党委会开得火药味十足。
营党委会由五人组成:营长、教导员、七连、八连、九连三个连队的指导员,教导员、营长分别是党委书记、副书记。
教导员主持会议,开门见山,他说:“今天的会议就一个议题,研究对七连二排长刘军辉同志纪律处分的问题。刘军辉同志因为个人婚恋问题,引起军地矛盾。昨天下午,刘军辉的未婚妻赵红芳和其母高秀芹,大闹七连,指责刘军辉的不道德行为。团首长对此非常重视,指示政治处群联股进行认真调查。两天前,团政治处已经接到了赵红芳寄来的举报信。经过昨天晚上和今天上午的调查,证明赵红芳举报信内容基本属实。”
接下来,教导员用了40分钟的时间,讲了刘军辉退婚的情况,以及女方闹事的过程和女方的要求,很详细,很具体。讲完后,教导员清了清嗓子,喝了几口水,拿起面前的一本《军地婚姻纠纷处理案例汇编》翻看起来,看了几页,他抬起头说:“哦,大家先发言,都谈谈自己的意见。”
委员们或仰头看天花板,或翻看自己的笔记本,或低头做思考状,没有一个发言的,场面十分沉闷。
教导员对营长说,“营长同志,你先谈点意见?”
营长说:“还是先听听大家的意见,我的意见等会讲。”
教导员对吴三兵说:“惹事的人是你们连的,你先发言,谈谈你的意见。”
吴三兵说:“首先,我对教导员刚才表述中的几个提法有不同意见。”
教导员说:“表述就是表述,不要咬文嚼字,我们基层的人没那么多讲究。”
教导员的这句话显然是指吴三兵在摆军区机关干部的架子,吴三兵随即反驳道:“教导员同志,我现在也是基层的人,在您的直接领导下,与在座的各位没有什么不同。您刚才的表述中是有观点的,我提出不同意见很正常。”
教导员面有溫怒,又不好发作,便拿起水杯喝水掩饰,却忘了这水是营党委秘书刚刚给他倒上的,很热,烫得他把喝到嘴里的水慌忙吐到杯子里,使劲把杯子墩在桌子上,发出“砰”的一声,几滴水溅到桌子上,没好气地说:“讲吧!”。
吴三兵刚开始讲话,教导员又吼了一声:“这个水是谁倒的?”
显然是明知故问,发泄情绪。
吴三兵不与他计较,继续发言:“教导员刚才讲,刘军辉因为个人婚恋问题引起军地矛盾,这个说法不对,夸大了事实。现在并没有形成军地矛盾,还是属于他们个人之间的矛盾,最多是两个家庭之间的矛盾,所以不能用军地矛盾来定性。”
教导员一拍桌子说:“怎么不是军地矛盾?现在苍岩县武装部、苍岩县妇联的同志正在往我们团赶着呢,不是军地矛盾他们来干什么?”
吴三兵说:“这是根据有关规定,解决涉及地方问题的方式方法,并不说明产生了军地矛盾。”
教导员说:“毫无道理!你继续说吧。”
吴三兵继续说:“第二点,教导员您刚才说赵红芳母女大闹七连也不对,她们没有大闹,只是在我连营房门口大声喊了几句话,没有任何过激行为。不到十分钟,就被赶来的群联股崔干事和卫生队两位女同志领走了,高秀芹同志带着女儿离开我连营房时,还与卫生队的陈荷秋同志热情说笑。”
教导员说:“你能不能直奔主题,太啰嗦。”
吴三兵继续说:“这都和主题有关,有必要说。第三点,教导员刚才说惹事的人在我们连,我认为应该说刘军辉在我们连,他不是惹事的人,他是正常处理个人问题,只能说是他摊上事了。”
教导员把那本案例汇编“啪”的一声摔在桌子上,吼道:“你还有完吗?我已经告诉你了,不要啰里啰嗦,浪费大家的时间。”
吴三兵正要继续讲,九连指导员却抢先发言了:“书记同志,我要求发言。”
教导员白了一眼吴三兵,对九连指导员说:“你先讲,吴三兵还不知道扯到什么地方去呢!”
九连指导员说:“我的发言很简单,一句话,刘军辉没有错误,不需要处分。发言完毕。”
这个发言显然令教导员很意外,他恼火的冲着九连指导员说:“你还有是非观念吗?”
营长对教导员说:“别着急,让大家把话说完嘛。”
这时,八连指导员说:“我谈一下我的意见。订婚虽不能说是陈规陋习,充其量也就是民间风俗,不受法律保护,也不受军队任何条例条令的保护。结了婚都可以离婚,订个婚为什么不可以退婚呢?我刚才听教导员讲了此事的详细情况,感觉刘军辉没有明显不妥,所以,我认为刘军辉同志不需要处分。”
教导员说:“没有明显不妥?你的意思是有不妥,不明显是吗?”
八连指导员说:“教导员,你这不是也会咬文嚼字吗?”
这个反唇相讥噎得教导员脖子都红了。
营长心中已经明白会议的形势了,尽管吴三兵还没亮出自己的最终观点,但现在很明显不同意处分的占上风了。他拿定主意,自己要支持教导员,因为如果表决的话,结果会是3:2决定不处分,自己赞成教导员的票等同于废票。这样,自己既维护了教导员面子,又不影响党委会作出有利于干部的决定。
于是,营长说:“大家都是有学问的人啊,说话都带着艺术味。我是个大老粗,说话直来直去。刘军辉的做法给部队带来了不良影响,这本身就是错误,所以,应当处分。”
听了营长的发言,吴三兵说:“我刚才的话没讲完,现在继续……”
教导员打断他,说:“你的话太啰嗦,讲了那么长时间还没找到北,你等会说吧。也许,等我讲完了,你就没话说了。”
吴三兵没在意教导员的讥讽,淡定的翻开笔记本,做好记录的准备。
教导员开始了他声色俱厉的讲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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