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王妃则道：“这可未必，他先前重伤还在外头寻林知意，或许是他将自己的身子折腾狠了，所以连几个月的命都没了。”

端亲王听下来，心里也拿不定主意。

不过他很快就想到一个上好的法子，就说：“无论他出什么招都无用，本王不会让他如愿的。”

在萧洹中毒的那一天起，就注定他斗不过自己。

端亲王开始幻想萧洹到时候的表情，心里瞬间畅快得很。

只是可惜玉髓莲如此好的药。

太后丧仪的重任果然落在端亲王的头上。

这些丧仪都是有章程的，端亲王只要按规矩照办即可，不过为了给百官和百姓一个好名声，他们端亲王府一大家子轮番上阵，跪在慈宁宫给太后守灵。

张皇后一看他们这架势，默默的翻了好些个白眼。

他们日夜跪在这里，她和自己女儿琼芳公主跪少一个时辰，都会被人戳脊梁骨。

张皇后守了两日，憔悴了一圈。

琼芳公主好说歹说，才把人劝回去歇息半日。

晋王在幽禁，六皇子和八皇子年纪小，每日来跪上一个时辰已是尽孝了，所以大多时候是琼芳公主跪在前头。

紫月郡主看着她的衣着，心里泛起一阵酸意。

同是皇家血脉，就因为一个是公主，一个是郡主，所以琼芳总是能跪在他们前头，连自己母妃都不能逾越。

偏偏琼芳不知自己风光不了多久，对着他们端亲王府的人总是冷脸冷语，一点都不客气。

他们守足了七日灵，也不见萧洹有什么行动。

端亲王不禁怀疑自己的猜测，莫不是萧洹只是想办太后的丧事，并无其他盘算？

谁知礼部尚书接着就在内阁里提出，要谢黎送太后的棺椁入皇陵。

皇陵不在京师范围，而是在附近的叙州。

此行不仅是要运送棺椁，还有好些陪葬品，光是去的路程，都要费上大半个月的时间。

而且谢黎是去送灵，不好带着大批士兵保护，这就代表着，谢黎此行危险得很。

“原来在这等着本王！”端亲王咬牙切齿，气得将茶盏摔在桌案上，仍是怒气未消。

谢黎腿软，几乎是要跪下了，道：“父王，儿子不想去，儿子不想离开京城……”

他只要踏出京城一步，性命堪忧！

而在京城里头，端亲王府养着大批的府兵，萧洹不敢太过嚣张。

端王妃也说：“王爷，万万不能答应啊。”

端亲王寒着脸，却说：“晋王没有资格送灵，六皇子和八皇子又是年幼，只剩下他了……”

不然，就是他亲自去送灵了。

可在这节骨眼上，他哪能离开京城。

“父王……”谢黎还想求一求。

“住嘴！”端亲王怒瞪他一眼，“你文武平平，许多差事都办不好，如今就这么简单的一件事，你都不愿意替本王分忧吗？”

谢黎哆嗦着，“可儿子……”

萧洹是什么人，他们都心知肚明，他此去极有会死！

就算萧洹是拿他换取玉髓莲，父王也是不会答应的。

他虽是唯一的嫡子，但父王还有好些个庶子，才能都比他出众。

瞬间，他就明白自己是父王为了大业可以虽是抛弃的棋子。

心中悲凉，他只能转头看向端王妃，哽咽着道：“母妃……”

谁知端王妃看都没看他一眼，似乎自己不是她亲生的儿子一般。

“你父王说得不错，这个节骨眼上，你得替你父王分忧。”

“你替你父王去送灵，百官和百姓看在眼里，你父王往后的路就更加顺畅了。”

“黎儿，我们会记得你的付出的。”

谢黎听完这几句话，顿时瘫软在地上，脑袋一片空白，耳朵嗡嗡作响。

端亲王安抚了儿子几句，只说会派上一队精锐暗卫随行保护，绝不会让他出事的。

谢黎也不知道端亲王说真还是说假，他这会已是六神无主，只能凭本能的谢恩，摇摇晃晃的离去。

屋中只剩下夫妇二人，端亲王眯了眯眼睛，道：“你该知道萧洹不会放过此次机会，你的儿子是凶多吉少了，你竟舍得？”

端王妃心中冷笑，嘴上却说：“我绝不会让王爷的筹谋功亏一篑，再说了，我是王爷的结发妻子，我不止黎儿这一个儿子。”

其他庶子，都要喊她一声母亲。

端亲王看到她眼里的野心勃勃，彻底放了心，点头道是：“不错，你还有许多个儿子。”

这会正好有个侧妃拿着补汤过来，端亲王面露柔情，舍不得挪不开目光。

他开口将端王妃打发走。

端王妃转身的那一瞬间，眸光变得极为冰冷。

——

出宫之时，萧洹已发现自己毒素攻心，身上的骨血如同被长针刺入，密密麻麻，疼得他冷汗直冒，险些叫喊出声。

可他还在宫里的永巷之中，他一声不吭，用着体内真气尽力压制着体内的毒，不让猩红痕迹涌现。

就这样走到了宫门口，他觉得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子上，痛苦不堪。

待上了马车，他就伪装不下去了，只虚弱的说了声：“回……回府。”

真气一泄，他脸上的脖颈就被猩红痕迹占据。

常衡看了心惊不已。

如今世子不仅每日都毒发，时间还一次比一次提前了！

宫门口还是人多眼杂的，常衡不敢表露出慌张，如往常一样用平常的声调说回府。

马车里放置着不少香囊，萧洹暂且不会失去神智，但剧痛加重，他接连吐了几口黑血，把身上那件玄色斗篷都给弄脏了。

好不容易撑着回到听雨轩，萧洹被常衡搀扶着，他看不见，听不着，但喉咙还能发出声音：“去……去书房……”

毒性加重，单凭施针已是很难压制得住了。

林知意怀着身孕，他恐防会自己会伤着她。

常衡点头应是，用着轻功即刻就将世子带去书房，赶紧用铁索把他的四肢锁上。

也在这一刻，萧洹彻底失去了神智。

常衡在战场上曾被伤得深可见骨，那时候他没落泪，这会见世子疯疯癫癫，他不禁哭的像个孩子。

现在想着，将慕时挫骨扬灰那都是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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