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洹逐渐回神。

他的指腹有着湿润的感觉。

目光上移，她一双桃花眼泪光连连，惊恐痛苦的看着自己。

他脑袋一轰，急忙松开手。

素云眼明手快去扶住林知意，免得她跌倒在地。

尽管灯烛昏暗，可她皮肤白皙，下颔处有很明显两处红印。

是他掐的……

是他掐的！

萧洹呼吸急促，想去问问她有没有事，可想起她方才的眼神，他就止住了脚步。

明明是不想再吓着她，可他做了什么？他差点要了她的命！

他无法再逗留在这间屋子里，欲要转身离去。

“萧洹！”林知意已稍稍缓过来，忍着疼痛张嘴喊了一声。

他脚步一顿，想到她定是要自己往和离书上签字，他又是难以压制住怒气，几乎是咬牙切齿道：“你休想离开燕王府！”

休想离开我身边！

眼睛还不太好，他脚步放得很慢。

刚要跨过门槛，就有人从身后抱住他，用极了力气。

她身上的幽香又再萦绕上来。

萧洹身体僵硬，再也挪不动脚步。

不是他不想走，而是他贪恋这一刻的温暖。

哪怕她接下来要说一些让他心如刀割的话。

谁知，她声音有些哽咽，似是心疼：“你的毒怎么发作得如此厉害了？”

萧洹暗暗地松了口气，幸好，她没说要离开的话。

他的怒气压制下来，只说：“没多大事。”

“可你吓着我了。”

萧洹呼吸又是一滞。

“我往后……”

“你得给我抹药。”林知意打断他的话。

萧洹怔住。

林知意没再抱着他，却牵住他的手，领着他往床榻那边走去。

她刚坐下来，素云就拿来了药箱，还点上了就近的蜡烛。

屋里明亮了不少，萧洹把她脸上的红印看得更清楚。

有些狰狞。

想必明日定会变得淤青。

林知意抬眸看他，湿润的眸子流溢着光彩，“还不坐？”

“让素云给你抹药吧。”萧洹道。

林知意听到这话，已是从药箱里摸出一瓶紫雪膏塞到他手里。

“快点。”她催促道。

萧洹眼皮掀了掀，仅是给她抹个药而已，只要自己把持得住，就不会出什么事情的。

他坐下来，因为没净手，便用小竹签挖了一点紫雪膏在她脸上的红印抹开。

他左右的手腕都有伤，上了药包扎着，为了不让人瞧出，所以他近日穿的都是窄袖衣袍。

小心翼翼给她抹上一层药膏，这期间他亦是备受煎熬，只觉得自己的身体似是要炸开一般，一直想要更加的贴近她，将她抱入怀中，嵌进自己的身体里。

他声音暗哑：“你好生歇息，我先走了。”

林知意微微蹙眉，再次抓住他的手，果然，他的手滚烫无比，似是要将她烫伤。

她问：“你耳朵现在能听清了吗？”

萧洹眼底掠过一抹愕然。

林知意努努嘴，没好气道：“方才你的耳朵也漫上了不少猩红痕迹，想来已经影响到你的听力了。”

萧洹轻轻抿了抿薄唇，道：“没多大事，只是在毒发的时候会听不见一段时间，待毒性退减了，听力就会恢复了。”

只是他体内没有食毒蛊后，他能明显感觉到自己毒发的频率在增加。

先前是八九天，现在两三天就会毒发一次，而且连神智都要彻底丧失，所以他才会把自己锁起来。

林知意道：“我给你把把脉？”

“不用，你好生歇息吧。”萧洹拒绝道，“黑龙司还有些公务……”

他一点一点的掰开林知意的手。

林知意面色微变，又气又急，道：“你既然还肯出言关心我，证明你心里还有我，为何就不肯留下与我好好谈谈？”

她的气息越发浓烈了。

萧洹额头沁出细汗，退后几步，远离了她好几步。

这会点了灯烛，他的眼睛又看得清楚了，看得见她眼里的伤心。

不过她有自己的傲气，下巴微抬，忍着泪意，轻轻的别过头，没再看他，说道：“素云，送世子出去吧。”

她欲要接近之时，萧洹便是退后躲闪。

但她累了，萧洹又来强迫她。

她实在是累了。

“是。”素云嘴上说着，却不忘狠狠地瞪了萧洹一眼。

萧洹这会却不肯动了，因为他感觉到，若自己今晚走了，她必定伤心得很。

他再三犹豫，才道：“我这毒已深入骨髓，不仅渐渐失去五感，还有……”

林知意愣了愣，回过头看着他。

她的眼睛果然更加湿润了。

萧洹一对上她这双布满氤氲的眼睛，就毫无抵抗力，他让素云先出去，随后说道：“你可记得你情动之时，身上会散出幽香？”

闻言，林知意脸颊涨红，点点头：“是……”

难怪他要让素云出去。

就算是自己的贴身丫鬟，她也不好让素云听见这样的话。

萧洹继续解释道：“我中毒后，你是第一个与我同房的，便会有这样的标记，那幽香对我来说极具引诱力，先前我的毒还未深入骨髓能够自控一二，现在就不太行了。”

他也难得有一丝的难为情，声音干干的：“先前你是在情动之时，我才会闻得到你的幽香，如今只要靠近你，我就闻得见了……”

所以他身体更加的燥热，只想与她共赴云雨，好好解渴一番。

这毒叫云雨极乐散，果然贴切得很。

林知意微瞪眼睛，目光下移，落在他身上某处，支支吾吾道：“那你……你……”

萧洹干脆承认了：“见到你，它就会这样了……”

林知意更加羞红，那一处似是灼伤她的眼睛，她很快挪开了目光。

看来才是萧洹避开自己的真实原因。

而不是嫌她脏。

她瞬间觉得全身松快了不少，吐出了一口浊气。

只可惜她现在怀着双胎，是无法与萧洹共赴云雨纾解毒性的了。

她道：“那你可有玉髓莲的下落了？”

房事是治标不治本，还容易让萧洹失控，损耗精力，加速死亡。

唯有尽快找到玉髓莲，才是良方。

“已有下落了。”萧洹微微颔首，“你是想谈你家舅舅的事情？”

不然的话，他想不到其他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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