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还以为那小子对男女欢爱毫无兴趣，现在看来，哪里是没兴趣。

分明是早就有了心仪的女子。

本来张镜竹想想也就算了。

可若这明婳将来当了他的继女，他自然是要留意着。

这边，明婳要开始三堂会审了。

“娘，你怎么会认识辅国公的。”

“辅国公怎么会送你一块回来的。”

“铺子？他天天来你铺子吃东西，他是不是对你有意思啊？”

“别胡说！”姜雨红着脸打断，“人家是什么身份，我是什么身份。”

“那怎么了，他要是真心，也不是不行。”

姜雨着急，“你再胡说，娘可不理你了！”

小石榴吃着瓜子，“夫人，我觉得咱们姑娘说的有道理啊！您还是骁王丈母娘呢，配个辅国公怎么了。”

“你！你这丫头。”

姜雨都快气死了。

荣寿夫人进来的时候，屋里正热闹呢。

“正好，我有事啊，来问问你娘。”

明婳本能感觉到了什么，“是辅国公让您来的？”

“这么明显？”

荣寿夫人好笑地拉着姜雨的手，“张镜竹算是我的小弟，我们那会跟着皇上打江山，这小子才十几岁，刚成了亲就来投奔义军了，娘子是青梅竹马的邻家妹妹，隔了一年，说给他在老家生了一双儿女，但是那时候战局焦灼，他根本回不去。

等皇上事成，他封了国公，那孩子都能跑能跳了，他那妻子身子不大好，总是担惊受怕，生了两个孩子，伤了底子，还没过上几年好日子，就走了，他一个人拉拔两个孩子，这些年也怕后娘对孩子不好，始终不肯点头成婚。”

二十出头的辅国公，京城不少贵女都巴巴想嫁过来。

如今快四十了，还是孤身一人。

“他吧，跟朝廷官员都不大一样，没那么大的架子，有些江湖豪侠之气，但最是心疼身边人，他娘子死得早，他后悔年少时，没陪在人家身边，这些年也没找过，也许是跟你有缘分，这才托我问问你，如今儿女各自成家，另开府邸，他一人独居辅国公府，缺个女主人，你愿不愿？”

姜雨差点跳起来，“我？”

“不行不行，我……我哪里能当什么国公夫人呢，我出身不好……”

“他不会在意的，论出身，我们几个，商户，贱籍，哪个是真正的名门大家，当今皇上不也是猎户出身么。”

“俗话说得好，英雄不问出处，你也得想想自己以后的路啊。”

荣寿夫人拉着她，低声道：“你可想想，明婳是嫁过人的，又没有母家，骁王殿下日后肯定是要当皇上的，她一个孤女无依无靠，你就不担心她跟孩子？”

“若张镜竹是个不好的，不能托付的，我今天这个媒，我才不担保呢。”

提起明婳，姜雨犹豫了。

若是为了女儿，别说是嫁给张镜竹这样的好事，就算是让她回去给明家人当牛做马，只要女儿好，她都行。

明婳其实是无所谓自己的身份，是不是配得上楚厉枭的。

但是他娘已经嫁错过一次了，不能再错第二次。

“这样吧，我光说啊，你也犹豫，不如，你去亲自见一见他，听听他的意思。”

“我？”

“这成婚是两个人的事，若你不愿意，谁还能为难你，又不是大姑娘了，家里有父母做主，你现在自己做主。”

张镜竹自己在小院饮酒，姜雨过来的时候，一时没敢过去。

张镜竹放下酒杯，回头看了她一眼。

“过来坐吧，不必拘束。”

不知道为什么，原本吊着的心，听了他这么一句，突然就放了下来。

姜雨走了过来，缓缓坐下。

“想来你找我，是为了我想提亲的事情。”

“我……”

他没着急打断她，只是静静等她说。

姜雨低着头，“我世间亲人，只有一个女儿，我所有的前，都会给她的，就只有我一个人。”

“嗯，情理之中。”

“我，我身子骨不大好，怕是不能给你留后的。”

“我一儿一女，都快当爷爷了，不必留后。”

“我容颜残损，配不上你。”

她已经被磋磨得两鬓斑白，不像他，已经到了男人权欲最鼎盛的时期，身上的气质沉稳，不怒自威，光看他的模样，就知道他少年时期，是何等的惊才绝艳。

“你很在意皮相么？配得上配不上，只在过日子，不必在意这些，人只要看得顺眼，不过一具皮囊。”

“我我没见过什么世面，胆子也小。”

“有我在，无人敢欺你。”

姜雨抬眸，怔怔看着他。

张镜竹凝视着她，看她突然落泪，有些无奈地抽出一条干净的素面帕子。

“听说你先前过得很不好，我不敢保证将来你能日日开怀，但你可以依靠我，有什么事情，你尽管找我。”

“为什么……是我呢。”

明明，能选择的人有那么多。

为什么偏偏会是我。

什么都没有的我。

张镜竹看着她，“为什么不能是你，我不过是一个鳏夫，养着一双儿女，我女儿养在我膝下，如同儿郎一般教养，文武双全，早已劝我早早再找个人，我儿随我，像我这样的人，有人肯要也不错了。”

“你，很好。”

做的饭好吃，人也漂亮，性格相处起来也不累。

“如果你没什么意见的话，荣寿夫人就当我们的媒人，婚事你想怎么办都可以，我府上那些田宅铺子，正好无人管理，我看你挺喜欢做生意的，不如你来管。”

“如果想继续开小吃摊也可以，每日我可以去接你，咱们一道归家。”

“姜雨，你的名字很美。”

“以后抬起头来看我，你不比旁人差，不必自惭形秽。”

她那颗尘封已久的心，竟然在此刻，有了具象化被人珍视的感觉。

“若我不是你想要的那样呢。”

“没人能做到完美，而我也从来不需要你做到如何。”

“你愿意点个头的话，我会尽快操办。”

“大人，我……”

“你说，我听着。”

“若将来大人厌弃了我，请放我自由离去。”

张镜竹微微一笑，青竹君子，郎朗月明。

“不会有这么一日，但你若在我身边不开心，随时可以带走我府上所有东西，女子在世，比我更需要这些傍身。”

“阿雨，往后我会做你的依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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