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畅自识海之中退出，但伤势依然存在。

但因为她战胜了天道分身，这些伤势不再是不可逆的，强悍的肉身在不久之后就能复原。

现实中的，青虚山大雨磅礴。

有巨大阴影遮住月光，江畅这才发现从识海退出，竟然被谛听送到了上清宫。

江宁正倚靠在立柱上，瞪大了眼，骇然看着一身是血的她。

“阿姐——！”

江宁又惊又悲吼叫一声，不顾滂沱大雨冲向江畅，将江畅虚弱要倒下的身体扶着。

他脸上是惊慌失措的。

“阿姐，你怎么了！”

大雨冲刷中江畅身上的血迹，蜿蜒如流，江宁看见满是血迹的双手，更加恐惧惊慌。

阿姐，这是流了多少血？

是谁袭击了阿姐？

“来人啊！快来人啊！你们青虚山人都哪去了！”

眼泪一下子就绷不住，江宁紧紧抱着江畅，绝望地哭喊着。

“救救我阿姐！快来个人啊！”他哭着撕心裂肺，又咬着牙拖着江畅的身躯往上清宫走去，以免暴雨侵蚀江畅。

“阿姐，你不要吓我！”

“我不要你去江家了！你快醒醒！呜呜呜！我、我去做人质！”

江畅余光瞥了江宁一眼。

在月光下，他的悲切无从遁形，绝望和悲伤，没有一点虚假。

终归他心里还是有江畅的。

“闭嘴。”江畅虚弱地说。

在江宁惊喜表情下，她推开江宁，一点点在雨中站了起来。

江宁还跪在地上，抬头怔怔看着江畅。

月光映照着雨线，映照着江畅脸色是那样苍白，可即便这样虚弱，她的眼神依然如鹰隼般锐利。

“江宁，我再给你一次机会。”

江宁精神一振，站起身来，又惊又喜：“阿姐你答应去江家了？”

见江畅摇头，他的心又顿时沉到了谷底。

“你和我当时一样，家族要牺牲你，而我可以的，你也一样可以。”

江宁表情茫然，想着江畅当时……

他瞬间脸色大变，失声喊道：“杀骨棍？！”

眼中出现惊骇，面容惨淡苍白，忍不住退了几步，摇头喃喃道：“不，我不行的……阿姐，三十六棍杀骨棍，我一定会死的呀！”

江畅目光灼灼注视着他，看着他满面茫然，在到惊骇、失魂落魄，最后踉跄一下跌坐在湿漉漉的地面上。

“阿姐，我不行的，我会死的！我不能……”

江畅眼中本就微弱的光随之熄灭。

“那么，江公子请回吧，跪到天荒地老，亦是徒劳无功。”

她神情木然地转身，再也没有看江宁一眼。

江宁不像她当时有强横肉身，当然扛不住三十六棍杀骨棍。

但他不知道，只要他愿意，只要他选择，那么哪怕只能抗住两棍，江畅也会不顾一切从江家将他带回青虚山。

哪怕是与天下世家宗门为敌，都不能阻拦她，这个弟弟，她要定了。

可是江宁连这样的决心都没有。

自由是自己的，人的一切，都该是由自己争取的。外力只能倚靠一时，无论是五大宗，是世家，还是她江畅，都不能给他。

这样的江宁，不配得到救赎。

江畅救不了他。

江宁眼眸睁到最大，颤抖看着江畅一步步走进上清宫。

月光柔和落在她的背影，泛着淡淡的光晕。

而随着她走进宫中，那些光明在不断萎缩，最后如同大门被紧闭。

江宁的心狠狠抽了一下，仿佛丢失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

他跪在大雨之中，悲愤地朝着江畅背影喊叫着：“阿姐！江畅！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你冷血无情！要眼睁睁看着同父同母的亲弟弟去死吗！”

“你记得，将我推入万丈深渊的，有你的一份！”

声嘶力竭中，回答他的，只有大门缓缓合上的吱呀声。

在噼里啪啦的暴雨声中，尤为沉重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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