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淮知道她受苦了没多责怪她，长风走上前跪下，紧绷着面皮一脸愧疚道：“属下失职，让夫人受惊了！”

“你这是干什么，快起来。”云卷示意郭淮扶他，“是我让你看家的，上山一事也是我心血来潮，与你有何干系。”

她看了眼长风的脸，总觉得他神色苍白身上还透着一股寒气，忍不住说：“长风，你是不是病了？怎么脸色这么难看。”

“能不病吗。”郭淮憋不住话，“他自己跑到那条河里泡了一个多时辰！要不是我给他捞上来，还不知道成什么样呢！”

云卷目瞪口呆，“你为何要去泡水？前两日那河里的冰才化，那河水可是能冻死人的！”

长风：“属下因失职险些害死夫人，岂能不受过。属下答应过世子，一定会保护好夫人。”

云卷眉头紧锁，“以后不要再这样了。乌柏已去，你若出了事我更没可用的人了。”

“属下心里有数，定留着这条贱命继续为夫人效力。”

云卷瞥了眼郭淮，“你俩不是常在一起说小话吗？他这性子你也不劝劝。”

郭淮一脸无辜样，“我哪里劝得动。”

长风对萧兰亭忠心耿耿，心眼又直，这次真是他自己跑去罚自己，不是萧怀晏吩咐。

云卷无奈，心想自己往后真得谨言慎行，否则一不小心还白白牵扯一条人命。

云卷靠在静枕上，忽然想到什么，“陵安王回去了？”

郭淮眼神微动，道：“回去了。今天是你运气好，他带京营的弓箭手上山猎鸟，碰巧看到你发出的响箭，这才赶去及时把你救下。不过你二人身份特殊，他不便留在这儿等你醒来，所以早就回去了。”

云卷默默点了点头，“陵安王为何会在京营？”

“据说是被分到兵部当差，兵部尚书陈莽给分派的差事，让他在京营训兵，算个小教头吧。”

怪不得之前懒怠的京军这两日一直在鸣号训练，果然是换了新的头领。

惊蛰：“夫人你饿不饿？李妈妈把晚膳温着，奴婢去给您端过来您吃两口再休息吧。”

“算了。”云卷今日受了惊又受了累，现在只想好好休息，郭淮等人离开了后，她便翻身睡下了。

这一觉并不安稳，云卷又梦到了在林间遇见狼群的事，不过梦中没有乔娘惊蛰，只有她一个人无助的向前跑，她爬到树上，几头狼在树下转圈，虎视眈眈，梦中的她手心生汗，扒不住树皮，直直向下坠去。

她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耳畔是熟悉的声线唤她：“绵绵。”

云卷睁开眼，看见的是萧兰亭的脸。

鸡鸣声蓦地响起，云卷睁开眼，入目是黑漆漆的床顶，青色的床幔，隐约还能看到上夜睡得正熟的惊蛰。

云卷撩了一下头发，满手是汗。

她撑着床板坐了起来，脑中还刻着梦里的最后一幕，萧兰亭担忧的面孔，她诡异强烈的心跳，云卷紧咬着下唇抱住了脑袋。

她真是疯了。

她怎么能把萧兰亭和萧怀晏想成一个人呢？

云卷轻手轻脚的绕开惊蛰来到佛龛前，望着供奉在上的牌位，那上面的名字是她亲手刻上的，云卷默默看了许久。

萧兰亭已经死了，她想。

就算再像，那也不会是他。

午后，乔娘来到了萧宅，她驾来一辆牛车，车上放着许多补品和药材。

云卷听到消息来到前院时，乔娘正跟小厮把东西一箱箱往里抬。

云卷惊讶不已：“你这是干什么？这些东西哪儿来的？”

乔娘抹了把汗，“我今日赶早，问林家借了辆牛车进京买来的。正好我绣样都绣完了，本来也打算最近去换银子。夫人，你别嫌少，等我下月发了工钱，再给你买。”

“你别说笑了，你给我买这些干什么！”

“若没有夫人，我恐怕连命都没有了。”乔娘眼眶微红。

昨晚到了家她越想越害怕，若没有云卷，她肯定就死在那些恶狼口中了。

“这些东西和夫人以前用的定是不能比，不过我问过大夫了，都是对孕妇人好的东西，夫人就当寻常汤汤水水喝了吧。”

云卷十分无奈，“你买这些花了多少银子？你现在一个人，花钱买了这些，这个月还要不要过日子了？”

“夫人放心，我心里有数，左右不会饿着自己的。”

云卷让惊蛰数了几两碎银子，乔娘怎么也不肯要，转身就要走，云卷让长风将人拦下。

“这样，这银子给你，劳烦你帮我办件事。”

“什么事您直说就是了，还给什么银子。”

云卷道：“昨日救了我的人，你可知道是谁？”

乔娘神情紧张的点头，“惊蛰同我说了。”

“我们身份有别，我有心谢他，可若亲自过去实在太惹眼了。你帮我带些东西给他，再同他道一声谢可好？”

云卷原本是想让长风和郭淮去办这事儿的，但乔娘撞上了门，她便顺水推舟了。

总不能真让她因为这些东西饿上一个月的肚子，乔娘帮自己办了这件事，她这个月也有借口让惊蛰接济她了。

云卷不喜欢欠旁人人情。

乔娘不假思索的答应了下来，“不过我只是普通百姓，只怕进不了那京营。”

云卷叫惊蛰进屋把腰牌拿了出来，交给乔娘，“给他们看这个就行。你明日再去，我让惊蛰收拾些谢礼出来你一并带走。”

“好。”

翌日，乔娘用牛车装上东西离开了，此去京营肯定不能走山路，一来一回至少要一天的时间。

傍晚时分，乔娘才回来，牛车上的东西一样也没少，她同云卷回到房中，一脸尴尬道：“陵安王不肯收这些东西。”

“为何？”云卷扫了眼那些谢礼，应该没什么逾矩的才对。

乔娘：“我听他说……说夫人道谢没什么诚意，连谢礼都不是亲自送到的。”

云卷抿了抿唇。

惊蛰忍不住说：“陵安王这是什么意思？这是挟恩图报吧！他救了夫人，夫人也送东西也道谢了，怎么还非得本人去才显诚意，且不说夫人有孕，牛车来回要一天折腾人，他跟夫人身份有别，夫人亲自去不是白白给别人送话柄！”

云卷按住惊蛰，问道：“他还说什么了？”

“没了，其实王爷没说什么，放我进去看了一眼东西就让我走了。也没说要夫人亲自去道谢什么的。”

乔娘见惊蛰反应这么大，连忙说：“是我转述的不对。”

云卷道：“可能是我谢礼送的不好，辛苦你跑这一趟。时辰不早了，留下用晚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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