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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八、孙征相识


  苏御独坐在苏家大院那静谧的书房内,雕花窗棂将如水的月色筛成斑驳碎影,悄然洒落在地。屋内,烛火摇曳,微弱的光芒映照着苏御紧锁的眉头与满脸的倦容。他的目光游离于眼前摊开的账簿之上,可心思却全然不在那密密麻麻的数字里,脑海中反复回荡着与林渊交锋的种种过往,以及林渊身后仿若巍峨大山般难以撼动的周太师府。

在这官场犹如错综复杂、密不透风之巨网的世道,民与官斗,无疑是以卵击石,徒增无谓的伤亡。林渊仗着周太师府的撑腰,行事愈发嚣张跋扈、肆无忌惮。那些被其重金贿赂的官员,对他的不法行径不仅视若无睹,更是极尽包庇之能事,使得苏御在对抗林渊的道路上举步维艰,每前进一步都似背负千钧重担。苏御紧蹙眉头,内心深处暗自思忖,若想从根本上扳倒林渊,进而撼动周太师那盘根错节、根深蒂固的势力,当务之急便是在官场中觅得可靠的助力。唯有如此,方能打破这看似毫无破绽、难以破解的困局,为苏家茶园的存续与发展寻得一线生机。

苏御心里十分清楚,直接去攀附那些位高权重、深陷官场腐败泥潭的官员,难度不啻于登天,且稍有差池,便极有可能陷入万劫不复的深渊。于是,他将探寻的目光投向了一些品级较低、在官场中郁郁不得志的官员群体。他深知,这些官员虽身处权力边缘,备受冷落,但往往怀揣着一腔炽热的抱负与坚定不移的正义之心。只因他们坚守本心,不愿与官场中的腐败势力同流合污,才被无情地排挤至此。若能将他们拉拢过来,凝聚成一股力量,必能成为自己对抗林渊的得力帮手,为这场艰难的斗争增添关键的筹码。

一日,苏御外出处理商事,途经京城最为繁华热闹的集市。集市上人头攒动,比肩接踵,此起彼伏的叫卖声、欢快爽朗的谈笑声交织在一起,共同奏响了一曲喧嚣的市井乐章。苏御骑着一匹矫健的枣红色骏马,身着一袭简约却不失典雅的素色长袍,在这熙攘的人群中缓缓前行。微风轻轻拂过,撩动他的发丝与衣角,却未能抚平他内心深处的忧虑与焦灼。

忽然,前方不远处一阵骚乱,原本有序流动的人群如潮水般纷纷避让。苏御心中顿生好奇,驱马缓缓靠近查看究竟。只见一群衙役正将一个年轻男子围得水泄不通,那男子面容英俊,此刻却涨红了脸,眼中满是焦急与愤怒,恰似一头被困住且被逼至绝境的猛兽。衙役们手持粗壮的棍棒,恶狠狠地叫嚷着:“你这不知死活的穷酸小子,竟敢冲撞王公子,今日定要打得你皮开肉绽,让你知道这京城是谁的地盘!”  年轻男子梗着脖子,大声辩解道:“我不过是正常行走,守着规矩,何来冲撞之说?你们这群人,莫要黑白颠倒,冤枉好人!”  苏御见此情形,直觉事有蹊跷,当下翻身下马,双手用力拨开拥挤的人群,快步走了进去。

苏御走到旁边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身旁,拱手作揖,礼貌地询问事情的缘由。老者长叹一声,脸上满是无奈与愤懑,说道:“这位公子名叫孙征,看着像个读书人,也不知咋就惹上了这泼天大祸。今日他路过此处,倒霉得很,不巧和王公子撞上了。那王公子,平日里在京城就骄横跋扈惯了,像个无法无天的霸王,今日竟诬陷孙公子冲撞了他,还立马唤来这些衙役,要狠狠惩治孙公子。可怜这年轻人,怕是要遭大罪喽。”  苏御听闻,心中不禁对孙征的遭遇涌起深切的同情,同时也对那权贵家公子的恶劣行径感到由衷的不齿。他微微眯起眼睛,略作思索,内心瞬间拿定主意,决定出手相助。

苏御稳步走上前去,对着为首的衙役恭敬地拱手说道:“这位官爷,在下苏御,乃苏家茶园之人。依在下看,此事或许存在极大的误会,还望官爷明察秋毫。这位孙公子看着知书达理,怎会无缘无故冲撞他人呢?”  衙役们听闻苏御的名号,脸上不禁露出一丝犹豫之色。苏家在京城虽非官宦世家,可苏家茶园生意兴隆,在商界颇具影响力,他们自然有所耳闻。为首的衙役心中暗自盘算,若是贸然得罪了苏家,日后自己在这京城恐怕诸多不便,不好收场。

就在这时,人群中传来一声轻蔑的冷哼:“苏御?不过是个满身铜臭的商人罢了,也敢在此多管闲事。今日这孙征,我是惩治定了。”  苏御循声望去,只见一位衣着奢华、面容骄纵的公子哥从人群中施施然走出,身后跟着一群点头哈腰的家丁,正是王公子。王公子身着一袭绣着金线的锦袍,头戴一顶镶着宝石的帽子,腰间挂着一块晶莹剔透的玉佩,举手投足间尽显傲慢。

苏御神色平静,不卑不亢,对着那公子哥拱手说道:“王公子,京城乃天子脚下,理应以理服人。孙公子不过正常行路,怎就冲撞了您?若无真凭实据,随意动用衙役伤人,传出去,于王公子名声有损呐。”  王公子冷笑一声,上前一步,手指几乎戳到苏御鼻尖:“哼,你个商人懂什么!在这京城,我王家说了算。今日这小子敢挡我道,就得付出代价。你若再啰嗦,连你一起收拾!”  苏御面色不改,沉稳回应:“王公子莫要冲动,百姓们可都瞧着呢。若真如您所言,孙公子定会赔罪。但若是冤枉好人,这公道怕是难平。”

王公子被苏御反驳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恼羞成怒之下,一脚踢翻身旁摊位,摊位上的水果滚落一地,摊主在一旁敢怒不敢言,只能心疼地看着自己辛苦经营的摊位被破坏。王公子双手叉腰,恶狠狠地盯着苏御,喝道:“你敢跟我作对,今日就让你知道厉害!”  说着,一挥手,示意衙役动手。苏御见状,迅速侧身挡在孙征身前,目光坚定地直视王公子,丝毫没有退缩之意。衙役们手持棍棒围拢过来,苏御身形一闪,避开当头一棒,顺势抓住衙役手腕,用力一扭,棍棒  “当啷”  落地,发出清脆的声响,在寂静的集市中格外刺耳。

集市上,原本热闹非凡的叫卖声戛然而止,周围百姓纷纷围拢过来,大气都不敢出,脸上满是惊恐与担忧。风轻轻吹过,吹起地上的尘土,却吹不散这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摊位上的货物在风中微微晃动,似在瑟瑟发抖。苏御与王公子对峙着,周围的环境愈发压抑,烘托出两人矛盾的尖锐程度,仿佛一触即发的火药桶。此时,天空中原本明亮的太阳似乎也被这紧张的氛围所影响,悄悄躲进了云层之后,使得集市的光线都黯淡了几分。

王公子见衙役吃亏,更是暴跳如雷,亲自抽出腰间佩剑,朝着苏御刺去。那佩剑寒光闪闪,在黯淡的光线下更添几分寒意。苏御连忙侧身闪躲,同时从地上捡起一根木棍,与王公子周旋起来。王公子剑法杂乱,全凭一股蛮力,每一次挥剑都带着呼呼的风声,似乎要将苏御碎尸万段。而苏御则凭借灵活的身手,巧妙地避开王公子的攻击,还不时用木棍敲击王公子的手腕、腿部,让他吃痛不已。王公子每吃一次痛,便发出一声怒吼,愈发疯狂地进攻,可始终无法伤到苏御分毫。

几个回合下来,王公子气喘吁吁,额头上满是汗珠,手中佩剑也差点掉落。他心中又气又急,却又拿苏御没办法。苏御见状,停下手来,说道:“王公子,适可而止吧。今日之事,本就因您而起,若再继续下去,恐怕对您更为不利。”  王公子瞪着苏御,眼中满是怨恨,胸膛剧烈地起伏着,咬牙切齿地说道:“苏御,今日之事我记下了。你给我等着,日后定让你后悔!”  说罢,带着家丁灰溜溜地走了。家丁们扶起摔倒的衙役,跟在王公子身后,匆匆离开了集市,留下一片狼藉。

孙征见苏御三言两语并凭借身手便化解了这场危机,心中感激之情如汹涌的潮水般难以抑制。他快步走上前,对着苏御深深一揖,语气诚挚得近乎哽咽:“苏公子,今日多亏您仗义相助,挺身而出,否则,我孙征今日怕是要被那恶贼打得半死,后果不堪设想。这份恩情,我孙征定当铭记于心,没齿难忘。往后若苏公子有用得着我的地方,赴汤蹈火,我绝无二话!”  苏御连忙双手扶起孙征,脸上露出和煦的微笑,说道:“孙公子客气了,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此乃我分内之事。”

自那以后,孙征时常主动前往苏家茶园,或是帮着茶农们采摘茶叶,或是在茶园中帮忙做些杂活。他干活时十分卖力,从不喊累,和茶园里的众人相处得也极为融洽。每次来,他都会和苏御畅谈一番,二人的关系愈发亲密无间,宛如相交多年的至交好友。在茶园中,孙征会向苏御请教一些关于茶叶种植的知识,苏御也会耐心地为他讲解,从茶树的品种特性到施肥灌溉的技巧,无一不细致入微。而孙征也会将自己在读书时的一些感悟与苏御分享,两人在交流中相互学习,感情日益深厚。

一日,孙征又来到苏家茶园,忙完活后,与苏御坐在茶园的亭子里喝茶聊天。孙征感慨道:“苏公子,自从结识了您,我才知道世上竟有您这般侠义心肠之人。那日若不是您,我……”  苏御摆了摆手,笑道:“孙公子,莫要再提此事。对了,一直听你说家中之事,却不知令尊是做什么营生的?”  孙征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实不相瞒,家父在工部任职,为员外郎,不过人微言轻,也没什么大作为。”  苏御心中一动,面上却不动声色,说道:“原来令尊在工部,想必也是清正廉洁之人。”

又过了些时日,孙征邀请苏御到家中做客。苏御欣然前往,随着孙征来到一座略显古朴的府邸前。进了府中,穿过曲折的回廊,回廊上雕刻着精美的花鸟图案,绕过精致的花园,花园里繁花似锦,各种花卉争奇斗艳,散发着阵阵芬芳。来到一间书房前,书房的门是由上好的檀木制成,散发着淡淡的香气。孙征推开门,说道:“家父,苏公子来了。”  苏御抬眼望去,只见一位中年男子从书桌后起身,面容清瘦,颧骨微微凸起,眼神中透着睿智与坚毅。孙征介绍道:“苏公子,这便是家父。”

“家父,这位就是多次帮过孩儿的苏御苏公子。”  苏御心中一惊,这才知晓孙征竟是工部员外郎孙大人的儿子,他连忙拱手行礼,说道:“晚辈苏御,拜见孙大人,今日有幸得见,实乃晚辈之荣幸。”  孙大人微笑着还礼,说道:“苏公子不必多礼,犬子承蒙公子多次相助,老夫感激不尽。”

交谈中,苏御与孙大人也渐渐熟悉起来。苏御从孙征口中得知,孙大人为人清正廉洁,在工部任职多年,兢兢业业,一心为朝廷效力,却因刚正不阿,不愿与官场中的腐败势力同流合污,一直被排挤在权力边缘,空有一身才华与抱负,却难以施展。

苏御心中暗自思忖,这不正是自己苦苦寻觅、一直在寻找的官场助力吗?若能与孙大人结交,或许能为对抗林渊增添几分关键的胜算,为苏家茶园的未来带来转机。于是,苏御时常找机会与孙大人探讨官场局势,孙大人也会凭借自己多年的官场经验,为苏御分析其中的利弊,两人在交流中逐渐达成了共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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