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

一声巨响落在长安上空。

太极宫内，刚刚睡下不久的虞帝被这声巨响惊醒了。

轰隆！

又是一声巨响，外头下起了大雨。

虞帝唤了声李公公：“李公公，什么时辰了？”

“回陛下，刚过三更。”李公公把灯拨亮，“陛下可要吃些东西？”

虞帝摆摆手，在又一声响雷落下后，他干脆披衣下床。

“这雨下得可真大。”

“是啊陛下，今年可还没下过如此大的雨。”

主仆两人站在窗口一起看雨。

突然一道闪电掠过，又是一道惊雷在空中炸开。

雷声落尽时，一道暗影突然出现在窗下：“陛下，赵王与明王已伏诛。”

雨下得更大了。

虞帝拢了拢衣袍，叹了一声：“我道这雨怎么越下越大，原来是给朕的两个弟弟哭丧啊。”

李公公低垂下头，没敢言语，那道暗影则如来时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

雨下了足足一夜。

早朝的时候，赵王与明王的死讯由各自的长子报到了堂上。

虞帝十分震惊：“不论两位皇弟对朕有什么误会，终究手足一场，朕总想着，来日方长，天大的误会都能有冰释的一天，没曾想他们二人竟是就这么走了！若知世事如此无常，朕让一让你们又何妨？”

“是父亲福薄……”

赵王世子与明王世子刚死了父亲，还得安抚伤心的皇帝，心里憋屈，但丝毫不敢表露出来。

虞帝表演够了，便下令礼部官员前去协助赵王世子与明王世子：“他们是陪朕最久的兄弟，得让他们体体面面的走啊！”

接受完赵王世子与明王世子的感恩戴德，虞帝便让人回府，临走时，还顺便找了个好理由禁了两家所有人的足：

守孝三年期间，两府所有人不得享乐，不得嬉笑，要诚心替赵王与明王祈福，不得私自出府……

这跟幽禁没什么区别了。

但没有人敢质疑虞帝的决定。

这段时间，长安充斥着无数流言蜚语，每一条都直指虞帝，明眼人都是能瞧得出，这些流言乃赵王与明王所炮制。

而虞帝曾被这些流言气得吐血。

但也就是吐完血后，虞帝突然变得忍让，不管赵王与明王质问什么，他都点头应是，不管什么事情，他都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

正当大家疑惑虞帝怎么一招不回时，赵王与明王就突然同时暴毙了，大家到了这时才明白，虞帝这哪是不回招啊，人家是懒得回，在赵王与明王跳得最欢时，直接就将人暗杀了。

赵王世子与明王世子走后，虞帝还长叹了几声。

“今日朕同时失去了两位弟弟，十分悲伤，众爱卿若是没什么要紧事，就散——”

“朝”字还没落下，兵部尚书便出列：“陛下，大南关今日送来了最新战报，大南关失去的几城，除了思陵州，其余几城全部是由白卿宁夺回。”

哦对，死了赵王与明王这两个碍眼的，还有远在大南关的白卿宁这个最碍眼的。

偏生这个最碍眼的还最难杀，如今阿灰和御龙卫都还没传消息回来，只怕去的那几人，也是凶多吉少了。

还有冠军大将军，此人还未传回消息，这是战死了还是背叛了他改投了白卿宁？

虞帝收起温和的表情：“呈上来。”

一目三行看完，虞帝露出笑容：“白卿宁不愧是白家的女儿，这战力十分强，说半年能收复失支，结果四个月就办到了，白卿宁这姑娘，就是天生的战神。”

有人出列：“白家的姑娘固然是战神，可当初她在刑场立的军令状，是半年之内亲手将祖辈父辈丢失的城池夺回来，如今思陵州是由骠骑大将军所夺回，所以陛下，大南关困境虽解，但这军令状，白卿宁她没办到啊。”

“是啊陛下，当初白卿宁说，若半年之内不能将沦陷的城池夺回来，她们白家全族就以死谢罪的啊。”另一人紧接着出列。

“陛下，微臣以为，白卿宁虽不是亲手将大南关所有失城夺回来，但也是守关有功，而且若不是她先接连夺回两城令士气大增，骠骑大将军只怕也没有机会夺下思陵州啊！”

“骠骑大将军如何夺回的思陵州不在我等今日讨论之列，如今我等要讲的，是白卿宁没有做到她立下的军令状、白氏全族是不是要以死谢罪这件事。”

“当日白姑娘说得不错，只要战事还没结束，就不算打败仗，城是白定疆他们丢的，但也是白姑娘夺回来了，白家军没通敌没打败仗，成功守住了大南关，便是无功，那也是无过啊！如若白家这般尽力仍有罪，日后大虞的武将还敢上战场吗？”

“刘御史你莫要混淆视听！我等如今在此不是论她的功过！军令状不是过家家，如果这次她没有完成自己立下的军令状也没有受到处罚，那这军令状立来有何用？

若是以后人人都这般效仿，国还是国吗？军还是军吗？陛下，军令如山，丝毫不能有半丝偏倚！”

“陛下……”

“陛下……”

朝堂上闹成了一团，乱得不行。

虞帝眉眼平和地看着这一切，如果有人敢抬头细看，便会发现他嘴角上翘，笑意很明显。

他慢悠悠地喝茶，等底下吵成一锅粥，快要动手时，虞帝轻轻摔了茶杯：

“吵什么？白卿宁虽未完全做到自己立下的军令状，但成功守关是事实，冲着她守住大南关这一点，她也罪不致死！”

有人跳出来：“说她守住大南关，微臣绝不认同！白卿宁出京之时才两百多兵力，便是到了大南关召集起旧部，也不过数千兵马，前期她必是借了定远将军的势！后续也有冠军大将军及骠骑大将军所率领的朝廷援军为其压阵！

重夺大南关，是所有将士齐心合力共同抗敌的结果，如今怎么成了她一个人的功劳？陛下，微臣知你惜才，也怜悯白家的境况，但这都不是轻轻揭过此事的借口啊！”

“行了，朕心意已决！朕绝不会让白氏全族以死谢罪！”

虞帝怒声说完，又重重叹了口气，“只不过朕若真的什么都不处罚，实在难堵天下悠悠众口。这样，白家死罪可免，但活罪难逃。朕便念在白家世代忠烈的份上，流放三千——”

“里”字还没出口，殿外便传来急声：“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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