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克莱蒂亚狂想曲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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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兰都格丽士河解冻时分,玛森公学应邀参加城市的水上图书馆展览。
海因茨理所当然地被校长抓了壮丁,他不光需要列好书籍清单,明天下午还要去兰都北区出差。
从玛森公学的博物馆选好展品后,海因茨是跟校长一起回来的。
校长是个五十来岁的和蔼老头,据说是某个大臣的政.治顾问,还是桑榆大街某家银行的高级合伙人。
他因为谢顶,稀疏的银白头发常年四季藏在礼帽里,遗朱除了在开学典礼见过他,第二回就是在海因茨的办公室。
有些骇然于校长对海因茨的重视程度,遗朱向校长先生问好并道别后,瞥见海因茨被冻得通红的一双手。
他第一时间把椅背上的外套取下来,让海因茨从前边穿上,用衣袖裹住了他的手臂,问道:“你的手生过疮?”
刚踱步出门的校长先生回身瞄了一眼,又笑眯眯地离开了。
海因茨觉得不妥想要挣开,错开手去拿钢笔,似乎想添补一下清单。
遗朱一见,赶紧又捞过他的手,在自己手里攥得满当当:“躲什么?主教大人升迁了?身份高贵到不让牵一下了?我的外套又没有体味。”
海因茨既然没正面回答,就是生过疮。
钢笔就这么被搁置在桌上。
海因茨无可奈何:“你总要有一点分寸。”
“教训起我来了?”遗朱撇嘴,学着他的语气,“你才总要穿得厚一点。”
心一横想把手抽出来,海因茨说了句重话:“克莱尔,你应该给自己找点正事做。”
腾出一只手来,遗朱摆好了帮他写清单的架势,另一只手仍不松开。
“说话的语气怎么这么像我讨厌的人?”
不想变成兰德尔的海因茨:……
第二天,遗朱跟着他去了博物馆。
他跟瓦蕾特太太要了件女士暖手筒,特意让海因茨自己揣着。
揉了两把暖手筒上毛绒绒的卡通猪脸,遗朱:“漂亮吧?小猪暖手筒。”
从进博物馆的门后,遗朱翻看了画着鎏金插画的剧场书、有立体纸塑的心形手抄本、还给一个双鸟八音盒上了弦。
他总喜欢这样有趣的事物。
海因茨心想,在他面前,总显得自己刻板、无趣、枯燥。
怎么办。
眼见着遗朱被其他的玩具吸引了注意力,海因茨连忙把他的手拽进套筒。
他找了个借口:“我自己揣不好意思。”
还以为他觉得小猪暖手筒幼稚,遗朱倒是对这些浑然不在意,在套筒里牵住了他的手。
“有人和你一起,别不好意思了。”
“我不丢手。”
-
融雪期,多事之秋。
在史无前例的烟雾重污染、民众性命受到威胁的时刻,人们无暇关注水上图书馆这种教育文艺事业。
零下的天气,难免有连天燃烧的煤炭,但静默无风的气候,让烟尘和二氧化硫长久地停滞。
兰都像被打了上百个烟雾弹,短短两天,近千人因肺部疾病而入院,甚至突发急症而死。
交通瘫痪、工人罢工、学校停学、商店歇业,这座城市几乎停摆。
渗入室内的雾气侵扰着遗朱,他被呛醒了过来,就听见外边的咳嗽声。
瓦蕾特太太正嘱咐让兰德尔戴上医用口罩,嘴里说着:“这么差的天气,你的支气管炎症又要犯了,中间记得换一次口罩。”
兰德尔剧烈的咳嗽没能止息,拎着公文包就出了门。
十点多的时候,蒂塔敲了主编办公室的门:“主编,你弟弟又来了。”
现在的兰都能见度极差,香橼广场的车流又大,很容易出事故。
简直是在胡闹。
兰德尔抑制着咳嗽的声音:“马上让他上来,先别让他来找我。”
下一刻,一个轻巧的身影挤进来,对着兰德尔桌上台历旁边的日程表,念出声:“二月一日,菲尔·威顿,接风宴。”
穿着淑女套装的莱倩小姐,无比敬业地拿走了自己新电影的预录采访提纲,手里还拎着蔽面的口罩,专程来楼上的主编办公室看一下自己的老朋友兰德尔。
她若有所思地说:“对了,和菲尔同期入伍的克劳德·斯洛温,被西斯廷军事法庭宣判无罪了,你知道吧?他还领任了兰都警厅的职务。”
之前她和遗朱在皇家歌剧院牵手的场景历历在目,兰德尔:“知道了,你没事先走吧。”
蒂塔再次敲门:“主编,你弟弟上来了,他说让你出来喝一杯雪梨汤。”
莱倩的眉头都舒展开:“呀?那我可要去见见亲爱的巴克斯,再讨一杯雪梨汤喝。我和他真是有缘!”
兰德尔被她这句话扰得头疼,取了瓶香槟:“实在没事喝杯酒吧,莱倩小姐。”
他斟酒的时候还咳嗽了两声:“他有名字,叫克莱蒂亚·弗里茨。”
“那我叫他克莱尔?他很依赖你,也很信任你。”莱倩琢磨着说,“你太久不出去的话,他会不会急得团团转?真有趣,克莱尔居然连这种恶劣天气都不愿意落下你。”
“我不愿意让他来。”把杯子推给她,兰德尔抬起手腕看表。
“还有。”
“请叫我弟弟克莱蒂亚。”
-
因为仍需给电台供稿,报社今天还是有不少工作人员。
遗朱看了会儿报社的读者来信,已经在外边和几位闲暇的同事聊上了。
“负责排版的罗森特先生,昨天因为罢工踩踏,已经进了重症监护室。”
“我们有负责监测工厂污染的记者,跟踪期间也失去了音讯。”
……
遗朱听得心里发麻,失联、生病的人格外多,死亡、灾难接踵而来,这不是个好世道。
听他们说,搬重物的先生也去参加了大罢工,所以蒂塔小姐格外忙碌。
等看到蒂塔抱着纸箱从楼上下来时,遗朱站起身,要帮她挪动一下。
但从主编办公室挪下来的物件属于机密,蒂塔有些犹疑。
“不用了,克莱尔,咳咳……”
“这是从主编屋里收来的废弃品,早该换下来的。”
遗朱提了把椅子过来,把拎来的雪梨汤分出来一盏给她。
他说:“蒂塔小姐,这里灰尘太多,你又在咳嗽,我帮你搬吧。”
因为兰德尔从不让家人来报社,蒂塔对遗朱本来就不怎么设防,索性接过了杯盏。
被放在角落的箱子,最上方是一台雷鸣牌打字机,键盘上还缺了一颗按键。
遗朱有些好奇:“蒂塔小姐,这上面缺的按键……是什么?”
蒂塔平复过来后,慢慢地说给他听:“那个键位,按‘字型变换按钮’(shift)之前是数字3,按Shift以后打出来的原本是美金符号,但是后来重置换成了£,就变得十分迟钝,总是打不出3。”【①】
遗朱的左眼皮开始跳,手心也渗出汗来。
他在被戏耍式追杀之前,收到过一封恐吓信。
信上的内容,是由不同书籍或报纸上的裁剪字段拼凑而成,只有落款上的时间比较奇怪。
“3,December.”
3字似乎从中间被截断了,下半部分完好,上半部分则更像是“8”的上半部分,所以遗朱第一眼看的时候以为是12月“9”日。
那台打印机里似乎卡了一张纸,遗朱眼疾手快地薅了出来,藏在了袖口里。
把纸箱搬到指定的位置后,遗朱从钱夹里拿出那张他随身携带的信。
没有贸然给蒂塔过目,遗朱试探地问:“蒂塔小姐,如果我给你一张打印纸,你能根据打字痕迹看出来……是出自哪台打字机吗?”
蒂塔在自己的本行上格外自信:“当然,我工作了二十多年,工业革命后的新式打字机我几乎都见过。”
遗朱将信拿出来,和那张卡在打字机里的纸并排放着。
信上拼凑的内容已经因为胶水失去黏力脱落干净了,只剩落款的“3,December”。
蒂塔只瞄了一眼,说道。
“克莱尔,别逗我了!”“你是不是从刚才的废纸堆里抽了两张出来玩?”
遗朱的声音有些发颤:“什么?”
蒂塔:“这两张都出自那台打字机啊。”
原主根本不会接触到先驱报社的人。
主编办公室、脱落的按键、教堂的不期而遇。
所以,恐吓他的人,用追杀手段来试探他的人。
是兰德尔。
-
重污染天气持续的第五天,交通秩序渐渐恢复,兰德尔没喝上蒂塔说的“雪梨汤”,也再没看见过站在香橼广场等他的青年。
他心不在焉,以至于让亨利·弗里茨的信件在玄关的柜子上躺了三天,他才看见。
收信人填了两个名字,已经拆封过了。
大概内容是说市区现在的环境太差,叫他和克莱蒂亚回到豆蔻庄园清净两天。
兰德尔主动敲了遗朱的门:“克莱尔,周末一起回去吗?”
青年没给他开门,闷闷的声音传出来:“我已经买好了火车票。”
态度转瞬而变,联想到遗朱去过了报社,兰德尔几乎立刻想到了最坏的可能。
兰德尔稳住声线:“怀特也参与罢工去了,我开车载你。”
青年态度坚决:“我买了火车票,一等座!”
兰德尔叩在房门上的指节动了动:“那我也坐火车回去。”
不幸的是,兰德尔只候补到了二等座。
遗朱本来不想和他同行,但兰德尔先踏进了车厢,他匆匆瞥了一眼,迈步离去。
火车的鸣声骤响,遗朱掏出宝路薄荷糖吃了两颗,就看见一旁的小女孩瞪着一双碧色的眸子,朝他打招呼。
“您今天过的怎么样?”
旁边的妇人制止了她:“桃乐西,别这样,你还在换牙。”
似乎明白她的意思,遗朱笑出声,把另一条未拆封的薄荷糖送给了她,嘱托道:“桃乐西,等换完牙再吃?”
桃乐西两眼放光,珍重地把薄荷糖攥在手里,还给了他一只小熊杯子蛋糕。
本来一切顺遂,这趟火车行到半途,却似乎越来越缓慢。
车厢渐渐躁动起来,列车员通过音响在安抚群众,声音却戛然而止。
遗朱已经接连看到了许多只红色的信号旗,不出所料,出事了。
这次的大罢工波及很广,车站调度员似乎也有参与,参差的计划表让两辆列车同轨,差劲的信号系统并没能挽救这次错误。
他们坐的这趟区域火车,因为前方隧道失火而持续减速,最终急停。
罢工之下的信号播送向来不及时,还有不少人正在等待火车维修从而继续赶路。
遗朱知道,如今只能快速撤离,如果后方的火车急停不成,那就会出现严重的追尾事故。
前方着火的区域,脚下交叉的八条轨道,被滚滚浓烟追赶着的尖叫声。
可视度本来就不高,罢工之中趁乱把人推进轨道的事件从来不少。
从火车上下来,看着近在咫尺、险些跌倒在旁边边缘轨道的桃乐西和她的母亲,遗朱毫不犹豫地矮下身,抱起桃乐西捂着她的耳朵,扯住了那名母亲往轨道外跑。
前方有随时爆裂的轨道,还有罢工的枪声,后方的列车极有可能追尾。
兰德尔在后面的列车里。
逃过一劫的遗朱,在放下桃乐西后,不知死活地沿着轨道朝临头的灾难飞奔。
兰德尔从来想不到,在他拨开人群、在后方的列车抵达之前,他看到了一双琥珀般的眼睛,被拽牢了手。
他那个不惜命又不知轻重的弟弟,咧着流血的嘴角,用擦破的手掌将他带出来。
兰德尔失控地喊着他:“克莱尔,克莱尔!没事,我没事。你应该离开这里!你要先保全自己。”
遗朱根本不领情:“不好!不要!”
扯着赶赴危难来找他的青年,两人几乎以逃命一般的速度离开。
后方的其他轨道上,匆促而呼啸的列车带起风来,前方骤起的连天黑雾几乎要将白昼吞没。
看着遗朱穿透一切飘渺、似乎带着诅咒的眼睛,兰德尔不受控制地拥着他,灵魂都跟着战栗。
耳边的喧嚣吵得令人心惊肉跳,他生怕怀里的人有一点差池。
在兰德尔的世界里,血浓于水从来不够让他动容。
他是父母拼凑起来的残局,是母亲后翼上的废棋,又不存在于父亲的王翼。
但在这个学不会割舍棋子的青年眼里,
他永远都不会是弃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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