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华从床上起身，神情略微带着些许感伤，但看着身旁呼呼大睡的苍玄之书，又不免嗤笑出声，

房门打开，等在门外一会儿的云剑走了进来，手上端着两碗面，“醒了，那就吃点东西吧”，

然而没等华开口，苍玄之书就一个轱辘滚到华身前，“哇，有好吃的！”，云剑给了她脑门一个脑瓜崩，

“一有吃的你这家伙比谁都积极”，苍玄之书捂着额头，“唔，谁让你做饭好吃嘛，赤鸢从来都是能吃就行，可我也想吃点好的嘛！”，

看着小玄委屈巴巴的表情，云剑无奈一笑，“真是，顶着苍玄那张三无的脸，却有着丹朱的性子，不愧是她们两姐妹，好了，给你，小心烫，”

“嘿嘿！”，听云剑说完，小玄接过筷子，就开始了吸溜，看着小玄吃的如此之香，华不自觉的也有了些胃口，也吃了几口，

看着顶着自己和小玄的云剑，华将碗筷放下，“云剑，你有什么打算吗？”

云剑坐在床边，靠在墙上，“嗯，我打算去神州，不，去整个世界转转，找找世界上还有没有类似九幽那样的地方”，

“为了恢复崩坏能？”华稍加思索，得出自己的结论，“嗯，差不多吧”，云剑点点头，

“毕竟，现在也没什么事了，也该让自己好好恢复了，不然下次见到凯文和苏，真的会被凯文按在地上锤了”，“嗯……”，华轻声回应，便不再言语，

云剑靠近她，拍了拍她的肩膀，“放心吧，实在找不到的话，我就回来太虚山闭关，在后山山洞里一直吸收崩坏能恢复，不过，这可能需要的时间久了点，”

接着云剑又揉了揉苍玄之书的头发，“好了，小家伙，我不在的时候，就由你陪着华了，可得加油啊，”

苍玄之书闻言拍拍胸脯，“放心吧，赤鸢她就交给我了！”，云剑微笑着看着她点点头，

苍玄之书眨了眨眼睛，云剑就从两人的视线中消失了，“唉，不是吧，要走的这么急的吗？”，

听着苍玄之书的抱怨，华叹息一声，“若不是因为姬麟，恐怕十年前，云剑就离开了，斯人已逝，走吧，小玄，我们去部落周围巡视一番，”

“等等，赤鸢，等一下”，小玄以最快速度消灭了碗中吃食，漂浮着追赶着华而去，

云剑离开后，并没有漫无目的的旅行，他本次出行，正是为了坚定自己的信念，为此，他找到了凯文和苏，

前往了那尘封五万年的地下基地，去再见一面他朝思暮想之人，“嗨～�7�8云剑，好久不见，想我了吗？”，“嗯，每时每刻……”

光阴似箭，岁月如梭，转瞬之间，千年已过，云剑出发十年后，也回到了太虚山闭关，如他曾经所言，在山洞打造了个洞府，就陷入了闭关当中，

而凯文和苏则行走在大地上，看着这逐渐壮大的新时代的人类文明，暗中施以援手，这天，两人身着当地白色服饰，

调查着文明，当然，最直观的方式便是与人交谈，而这不是现在的凯文所擅长的，因此，这方面统一由苏负责，

而闲着无聊的他，正好碰上一位哲人的宣讲，那哲人满脸倦怠的神色，仰望着天空，发出自己的疑问，“鸟，为什么会飞？”，

凯文双手抱胸，站在一众听众身后，漠然的注视着他，哲人摇了摇头，继续抒发自己的感想，

“当然，我也曾认为这是毫无必要的疑问，它们本就能够飞翔，正如我们的种种本能一样，是神明应允的天赐，但即使已经如此牵强，我们也只能解释，鸟为什么［能够］飞翔，而不知道它们为何［想要］飞翔。”

当然，在哲人说完这段话，周围的听众，有人悄悄发出嘘声，的确，乍听起来，这是毫无意义地强词夺理，

当然，哲人也听到了，“不，听我说，站在这里的每一个人，我们生来就能够去看，能够去听，能够走向远方，能够征服一切，

但这是一种权利选择，将他放弃的人，我们都见过很多，但为何……我们从来没见过鸟儿放弃飞翔呢？”

听完哲人的提问，四周一片寂静，哲人继续陈述着，“所以，这就是我要说的，各位——如果有幸能够回到世界的起源，看到第一只鸟儿，那么，他一定并未拥有翅膀。

在那时，他所拥有的并非是向神明祈求来的双翼，而是一颗想要触摸天顶的，高贵如月的心脏。”

“他倒是很有勇气”，对于哲人的言语，凯文如此评价，毕竟在哲人说完，现场就引起了骚动，归根结底，在这个承认神明存在的时代，这种想法很难得到支持，男人的话语，他也认为并无意义，

念头至此，苏那边也了解完毕，两人便离开了这里，但不知因何缘由，没过多久，凯文再一次来到了这里，

哲人也依旧再进行着自己的演讲，只是，相比曾经，聆听宣讲的人数，已经大不如前，“所以我曾经对你们说过，一个人的命运，就是他的性格。”

不知为何，凯文听完哲人的言语，话语脱口而出，“……命运不分好坏，性格却并非如此”

“谁？”，听到凯文的话语，哲人抬起眸子，环视众人，而凯文见被听到，也不再隐藏，径直发声，

“我曾有一位友人……他或许具有某些方面的天资，但却相当愚钝，习惯依赖于他人的决断——

那是他的性格使然，于是他选择了一颗卓越的头脑，一颗值得跟随的心灵，听从对方的安排，把对方的命运当成自己的命运，对他而言，性格即是命运，仍然能够成立吗？”

哲人先是思考了一番，“哦，抱歉，我的眼睛已经不像以前那么灵光了，你能到我面前来吗？年轻人，你见到过英雄吗？”

凯文沉默一瞬，“我曾经见到过很多。”哲人却摇摇头，“不，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种，也许你还记得我曾经说过，世界上只存在一种理想，［践踏他人的理想］”

听着哲人的话语，凯文眼神中露出一丝诧异，哲人自顾自的解释道，“任何的理想，都非得在践踏过他人的理想之后才有可能实现，

倘若你不认可，也只是因为你还没有发觉，作为衡量的标准，人类被分为两种，做到过这一点的，被称为英雄，而其他的则被认为是凡人。”

凯文对此并不信服，刚打算反驳，许是看出了凯文面色的含义，哲人笑了几声，打断了他即将脱口而出的话语，

“先别着急，年轻人，我还没有说完，成为英雄是每一个人的愿望——但我们也同样知道，如果每一个人都是英雄，那这个世界该会有多么糟糕。

所以另一种英雄诞生了，他们的理想全然相反，是［希望自己的理想遭到践踏］，而世界运转的规则，事实上是由他们来维系”，

也许是哲人的话语打动了他，破天荒的，凯文第一次将自己的名字告诉了面前的哲人，但也仅止于此，

等到凯文再一次见到哲人，他已经行将就木，等他上前与哲人交谈，哲人睁开混浊的双眼注视着他好一会儿，

良久他说出道歉，“抱歉，我……我不记得你”，“卡斯兰娜”，凯文自我介绍道，哲人又思索一阵，“卡斯兰娜，没听说过的名字……”，

“我曾经听过你的每一场宣讲”，凯文继续补充着，“每一场，哈……”，哲人轻笑出声，如今的他已经油尽灯枯，听过他每一场宣讲的人，不可能如此年轻，哲人如此想着，但他并未质疑凯文的话，只是提出自己的疑问，“为什么？”

凯文摇摇头，“我也不明白，事实上，在我熟知的人里，存在的视野远远超过你的存在，我本应该回忆起她的每一句话，以此决定自己的每一步行动，但我不能，我在试着解决这一个时代的问题时，也需要使用这一个时代的思路，

无论如何，我承认你的智慧，也知晓你的狭隘。我思考过你提出的问题，也得出了自己的答案，但现在我想知道，作为这百年间人智的顶点，在思考了一生之后，你能给出的答案又是什么？”

“……答案？”，哲人面露疑惑，凯文则直接给出了问题，“鸟为什么会飞？”，在老者的神色中，凯文看出了迷茫，但老者的确记得自己的答案，“因为他们［想要］飞上天际。”

“但这不可能”，凯文直接打断了他，“这是浪漫主义者的一厢情愿，我也有过同样的理念，跨越‘童年’的渴求，可我却无法因为想要就能够做到。”

“那么在你看来呢？”听完凯文的话，哲人也问出了自己的疑问，“因为他们必须飞上天际，当终焉的陨星在白垩纪降下，唯有自由的鸟儿才能跳出既定的灭亡。”

哲人沉默一会儿，“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但我看得出来，你似乎相信适者生存，结局将会成为一切的试金石，胜利即是公理。

那么年轻人啊，就在我死去之前，为你进行最后一次宣讲吧，我要向你讲述一个名为伊卡洛斯的人，并让你知晓，有些人的飞翔，正是为了坠落。”

“我知道伊卡洛斯的故事，与自己身为工匠的父亲一同使用羽毛制成翅膀，试图逃离监禁他们的岛屿，但却不愿听从父亲的劝诫，飞往他不该到达的高度，太阳融化了固定羽毛的蜡，是他溺亡于大海。”

“啊……你可真是见多识广”，听完凯文的话，哲人不由得感慨了一句，紧接着话锋一转，

“但我想，你并没有像我一样和他交谈过，没错，他是一个神话中的人物，就像你一样，所以它才存在过。”

凯文挑了挑眉，他这才反应过来，对于眼前之人的智慧，他似乎有些看轻了，

“大家都认为，伊卡洛斯是处于自大，在一场意外中不幸丧生，但如果这在很多年以前，就已经是他想要去做的事情呢？在他很小的时候，就亲口这样说过，我将飞上天际，并且以坠落迎接自己的胜利。”

凯文听完，回想起了哲人曾经的话语，“他就是你见过的，另一种英雄？但这又能有什么价值？为他人提供践踏的阶梯，用自己的失败，来告诉别人不要飞得太高？”

哲人否认的摇摇头，“恰恰相反，他想要证明的是一件事，我飞到了太阳的面前，是没有任何人到达过的地方，所以或许也有人能够将我跨越，那么，鸟为什么会飞……”

哲人将问题再次抛还给凯文后，就永远的闭上了双眼，当然，答案也早就蕴含在他的言语之中，凯文那面无表情的脸庞，染上了一抹坚定的神色，

苏看着凯文，闪过一丝疑惑，但凯文很快恢复如常，也就不了了之了。

而云剑这边，在当了两千多年山底洞人，也总算恢复了七八成，至于这么久还没能恢复如初，只能说，当初终焉之律者给云剑造成的伤害，远超他的预期，

以现有的手段他没办法完全修复损伤的身体，唯一能修复他的只有进入休眠仓医疗，但休眠仓又需要他供能，

一旦他进入休眠仓，会瞬间切断他与休眠仓的联系，但修复损伤需求的巨量崩坏能又需要从他身上扣除，这就陷入了逻辑死循环，

出关的云剑先是在洞口伸了个懒腰，活动了下有些僵硬的身体，就前往山顶，寻找华和苍玄之书，结果，找遍了太虚山都没找到这俩人，

没办法，与其这样瞎转，云剑干脆找了一处城池溜达溜达，但有些尴尬的是，他没钱，再加上奇装异服的打扮，被守卫盘问了半天才脱身，

脱身的云剑也没了闲逛的兴致，凭借着印象找到了一处避难所，也借此联系上了凯文和苏，

三人刚交谈两句，华的身影突然出现在几人对面，正巧今天是十年一次的先行者集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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