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们睡哪？”虞瓷靠在她肩膀上，声音微哑，像是在嘟囔，听得不是很清楚，字句之间犹如拉丝粘黏着。

“你想睡哪？”零背着她，脚步稳健往前走去，没有半分颠簸，只有轻微的起伏，像是靠在摇椅上。

“入乡随俗吧…”她面颊轻蹭了蹭，眯上眼又继续睡去。

零微思索一番所谓的入乡随俗，脚步轻顿之后，足尖轻点朝着古堡高楼跃起。

……

一个无梦、安全感十足的长觉睡醒，虞瓷这才终于睁开眼睛，周遭伸手不见不指，昏暗的像是拉紧窗帘的房间。

腰上是零环抱着的臂弯，耳畔细究，能听见近在咫尺的心跳声，沉稳，缓慢，像是钟表的走针…

她稍翻了个身，手肘咚的撞上了什么，吓得她立马收了回去。

嗯？这床靠墙吗？

她伸手一摸，不止摸到了身后的壁垒，连带着顶上也蒙上了盖子。

这熟悉的感觉，熟悉的空间……

她现在睡在棺材里？

被她举动弄醒的零在暗里睁开眼，伸手掀开了将两人包裹住的棺椁，窗外的曦光透了进来。

她扶着虞瓷坐起，两人迎面和晨曦撞上，被晃得有些眼睛酸。

虞瓷抬手挡住光线，她笑着调侃道:“我们要真是血族，现在大概已经成灰了。”

“这里是…”她环顾一圈，认出了这里是古堡高层的阁楼，里面装着赫勒斯部分珍贵的资产，例如瓷器、金器、琉璃、丝绸、书画、雕像……

因为物品的种类太多，导致无论怎么摆放，都有种错乱的感觉，索性就按照艺术方式摆放。

绫罗绸缎覆盖在大理石雕塑之上，将那张以蔷薇亲王为模板的面目遮挡住，像是天使的披纱；瓷器不容易受潮腐坏，因而按照家具的方式摆放点缀在角落里，檀木家具的桌案上……

画了一半的画框上正是那桌上的器物，摆放在家具不远处。

她们现在躺着的，应该是赫勒斯的备用棺材……

毕竟尊敬的亲王殿下总不可能只有一副棺材。

“怎么睡到棺材里了？她们现在在哪？”虞瓷还没忘记自己的正事，忙询问道。

“你昨日说，入乡随俗…”零看着身下的棺材挑了下眉，示意这不正是你想要的吗？

“她们此刻在休眠，今日天气晴朗，古堡几乎没有苏醒的生物。”她牵着虞瓷站起来，迎着日光从古堡顶层往下看去。

今天山间难得没有雾气，这个视角可以清晰的看见山下的城镇，人类在自家的屋顶或者阳台自觉晒起了被子或者毯子。

像是朵朵小花绽开。

“我还是头回这个角度看山脚的城镇。”虞瓷来到窗边，将身子仰出去，几乎达到重心失衡的边缘，如断翅摇摇欲坠的飞鸟，双手朝外张开，迎接洗礼。

“阴天可以出来的时候，山间会弥漫雾气，将视线遮挡住。”虞瓷解释着原因。

在尾音落下瞬间，身子彻底朝外仰去，像是砸落的木棉花，带着不由分说的决绝。

零伸手去拽，被带着一起从窗口掉了下去，两人乘着风轻盈落地。

“好像真的一个人也没有。”虞瓷感受了一下，周遭安静的像是死去一般，就好像发生了战乱，一夜之间所有人奔逃而去。

只留下孤零零的古堡，和古堡外保护的荆棘。

蔷薇在阳光灼烫下，显得有些萎靡，相比起白天，夜晚的它们显然开得更加娇艳欲滴。

“走，咱们去看看她们在干嘛…”虞瓷勾起零的爪爪，朝着城堡内跑去，推开沉重大门之后，露出祖母绿丝绒的地毯，上面编织着蔷薇古堡的标志性图标，无数荆棘纠错的蔷薇丛，上面没有盛开一朵花束。

只有荆棘。

两人小跑着来到女仆的休息处，穿过房门之后，看见她们朴素的小棺材。

似乎血族都格外喜欢将自己的棺材装饰的漂漂亮亮，即便本体朴素简单，但依旧会尽自己所能的打扮。

有些会用丝绸包边，将自己打包成一个精美的礼盒，有些会在上面篆刻图样，再填充上各种颜料，绘制自己喜欢的花样……

但也不是所有人都这样，例如虞瓷新闯入的房间，里面是一个稍微看起来贵重一点的棺材，周围没有安排任何的花纹点缀，更没有绘制的图案。

但却有很多的小钉子，上面钉着一张张的纸条便签。

虞瓷凑近一看，

[三月一日，领主苏醒，古堡所有家具进行高温蒸炉清洁一次，所有女仆重新培训态度，打起精神…]

[三月二日，卡恩大人吩咐更换地毯，重新清洗衣物，为领主量身定制新衣物…]

……

字迹很熟悉，虞瓷唇角不自觉轻勾起，是女仆长茉莉小姐的房间啊。

茉莉小姐一直是一个很努力、勤劳的血族，每件事都争取做到最好，和她共事的时候，互相之间配合默契，减少很多不必要的麻烦，是个很称职的女仆长。

后来自己“意外”和赫勒斯在一起之后，虞瓷也教着她打理古堡，渐渐接手，成为下一届的古堡管家。

她还给予了对方一小杯血液，将她血统提升为了侯爵。

零在一旁默默盯着虞瓷嘴角的笑意，她当然记得这个女仆长，是个很负责靠谱的血族…

她唇角弧度微微拉平，盯着她嘴角愉悦的弧度，目光几乎要盯出花来了。

见虞瓷还没有离开的打算，抬手牵住了虞瓷的手，“走了，去看看她们。”

随后稍用力将人一把从房间内牵了出来，没注意到虞瓷眼底憋着坏的笑意，从前就爱吃茉莉小姐的醋，怎么过了这样久，还喜欢吃。

“好~”她跟在零身边，看着她面色肉眼可见好了许多，伸手戳了戳唇角，“怎么啦，吃醋了？”

她带着笃定的语气，没给零反驳的机会，她余光落她眉眼一眼，神色愈深。

“嗯。”零转过身，停住。

虞瓷便直直撞进了她怀里，步态一个踉跄，眼中闪烁笑意，“真吃啊？”

“不止是吃醋…”另一手托起面颊，轻蹭了下后松手，含蓄而内敛的表达了此刻的想法。

虞瓷眼眸眨巴两下，危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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