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帆忽然想起一句话，凡是杀不死我的都将使我更强大。

他擦去嘴角的血迹，踉跄着站起身。

瞳孔中倒映着第六层台阶上翻涌的黑色火焰，那火焰不像在燃烧，倒像是在吞噬光线，将周围的空间都扭曲成诡异的旋涡。

"来吧。"他嘶哑着嗓子说道，声音里还带着紫火灼魂后的颤抖。

当他的靴底刚触碰到第一级黑色台阶，整个世界突然陷入绝对的黑暗。

不是夜晚的黑，不是闭眼的黑，而是连"黑暗"这个概念本身都被抹除的虚无。

楚帆发现，自己连"看"这个动作都做不到了——视觉、听觉、嗅觉，所有感官都被剥夺。

更可怕的是，他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

"我...在哪？"

这个念头刚起，黑色火焰突然化作千万根细针，从四面八方刺入他虚无的"存在"。

每一针都精准地扎在记忆中最痛苦的瞬间，那感觉和第五层极其相似：

——七岁那年在大山中迷路，掉下寒潭，冰冷的潭水灌入肺部的窒息感；

——第一次修炼险些走火入魔时，经脉寸断的剧痛；

——眼睁睁看着恩人为救自己而陨落时的绝望...

这些记忆被无限放大、循环，每一次轮回都比上一次更加清晰。

楚帆想要尖叫，却没有声音；想要挣扎，却没有躯体。

他就像被钉在标本架上的蝴蝶，被迫一遍遍重温生命中最黑暗的时刻。

"这就是...第六层的试炼？"在某个瞬间，楚帆突然意识到一个更可怕的事实——这些痛苦记忆正在被篡改。

恩人陨落的场景里，渐渐浮现出他冷漠的身影；旁观者的狞笑，慢慢变成了他自己的脸。

黑色火焰在重写他的记忆，要将他变成自己最憎恨的模样。

"不！"楚帆的灵魂发出无声的咆哮。

赤金道骨突然在虚无中亮起微光，青色心火印记也随之闪烁。

两股力量交织成网，勉强护住了记忆。

黑色火焰暴怒了。

它们汇聚成一张巨口，将楚帆的"存在"整个吞下。在那一刻，楚帆感觉自己被撕成了无数碎片，每个碎片都坠入不同的噩梦：

一个碎片在无尽坠落；

一个碎片被埋入棺材；

一个碎片正在被千刀万剐...

最可怕的是，每个碎片都保留着完整的意识，能清晰感受到其他碎片承受的痛苦。这种折磨已经超越了人类承受的极限，连紫火炼魂与之相比都显得温柔。

就在所有碎片即将崩溃的刹那，楚帆突然发现黑色火焰中有一道极其细微的裂缝——那是所有痛苦记忆共通的缺口。

他福至心灵，所有碎片同时朝着那道裂缝冲去。

"轰！"

黑色世界如镜面般破碎。

楚帆重重摔在第六层平台上，全身毛孔都在渗血。

他的记忆恢复了原状，但那些被篡改的版本也永远留在了意识深处，像蛰伏的毒蛇般随时可能反噬。

平台中央，静静悬浮着一滴黑色液体。当楚帆颤抖着伸手触碰时，液体瞬间没入他的眉心。

一段明悟浮现在脑海：

"永夜火种，可焚世间万物，亦可焚自身心魔。"

楚帆抬头望向第七层，那里的台阶呈现出诡异的半透明状，隐约能看到无数人影在其中挣扎。

他吐出一口带着黑焰的血沫，"看来...这一层要烧的是因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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