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竞！

她认识裴竞吗？

就见了一面，说过话了吗？见到他藏在面具下的脸了吗？

……就和离！

怎么说的出口的！

“你要与裴竞和离？慕星遥，你眼里还有朕这个皇帝吗？嗯？！”

和离书墨渍未干，猛地一揉，脏污染了商凌傲一手。

他扔掉了和离书，也扔掉了要亲自送出去的圣旨，伸手拽起慕星遥，严声质问下，打横将女人抱起，往内殿走去。

“皇上！娘娘受伤了，只是胡言乱语！皇上，求皇上开恩啊——”

天璇跪行哭求，膝盖带着血衣一道前行。

商凌傲只斜觑了一眼，就被那抹血红刺激，厉声道：“明海！眼睛瞎了吗？把人拖出去！”

很快，天璇就被捂着嘴，往外拉走了。

慕星遥见状，即便被困在商凌傲的怀里，也拼命挣扎着朝外伸出了手，惊呼道：“天璇，天璇！”

“还记得她，是不是？！”

商凌傲霸道地箍住她的手臂，狠狠扣着，拧眉沉声道：“摔成这样，还能记住一个丫鬟，却记不得朕！慕星遥，你可是厉害呢！”

“不要，不要……她只是宫女，是我非要问她的！是，是我发现了衣裳……”

慕星遥不敢哭出声音，喉咙哽咽地如同吞针，脸上表情自然痛苦万分。

哗啦！

龙榻上的床幔随着天子的动作，顺势落下，遮住了外头的光景。

咫尺之间，只剩下他和慕星遥两人。

“别吵！她死不了！”

商凌傲压着内心不断翻涌着怒火，盯着怀中女人一双懵懂惊骇的眸子。

依旧是雾蒙蒙，充满了水汽，看着随时都会落下泪珠。

以前，他从不觉得慕星遥的眼泪恼人。

女人如花，娇气一些，无可厚非。

一开始，他以为慕星遥是被安远候府娇宠长大，受不得风霜，难免性子娇一些。倒也无妨，做了他的女人，宠着便是了。

后来，他知道慕星遥年幼流落街头的经历，见她如蒲草坚韧，恍然眼泪是她唯一可以表现的软弱。

一个人在外漂泊，她该遭受了多少的痛苦和磨难，能够毫发无损地长大，等到侯府寻亲，简直就是奇迹了。

商凌傲从不觉得一个哭唧唧的小丫头，能在街头活下来。

恐怕，这爱哭的性子，也是回了侯府之后，才渐渐有的。

终于有了依靠，才会卸下防备，将自己的软肋露给对方看。

不得不承认，慕星遥的眼泪在某种程度上，极大满足了商凌傲的占有欲。

在他面前哭。

只在他面前哭。

将所有的软肋和不安都摆到他面前，由他呵护。

他的羽翼足够丰满，能够替她遮风挡雨。

不满将军府，怨恨宋容予，他就将人送去了漠北，眼不见为净；

不喜侯府，他替她重新安排个身份，光明正大地入宫；

要权要势，要金银珠宝，不过是信手拈来的小事。

她究竟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就只要……爱吗？

那种虚无缥缈的东西，鬼才信呢！

宋容予爱那个阮倾城吗？青梅竹马爱了一辈子了！

然后呢？

然后，见异思迁，给他赐婚，他就结了！

告诉他阮倾城心术不正，他就带着表妹走了。

带着表妹！

呵！

不是正妻，不是姨娘，是一个醉后春风一度的表妹！

爱……和一个男人说爱，只能得到欺骗罢了。

而他商凌傲最讨厌骗子！

“遥遥，朕是谁？”

商凌傲吻住慕星遥的眼尾，终于尝到了苦涩的泪珠。

慕星遥颤巍巍地回答：“是……是皇上。”

“只是皇上吗？”

商凌傲对这个答案很不满意，埋在慕星遥的脖颈间，深深吸了一口气，感受到女人肌肤上紧张的颤栗。

“……那，那还能是什么？”

慕星遥被他压着，如同压了一座大山，呼吸都不畅了。

脸蛋涨得通红，有憋闷，羞涩，还有一丝丝怎么也消不去的恼怒。

商凌傲不能无视，咬着她的唇，问道：“为什么写和离书？”

慕星遥唇上吃痛，一声带着哭腔的低吟，倒抽冷气道：“孩子，孩子没有了……”

“那和裴竞有什么关系？！”

看到血衣的时候，商凌傲就猜到事情暴露了，但他还是不死心，要问清楚。

他不能忍受在慕星遥心里，一直想着其他人。

即便是受伤，记忆混乱，也不可以。

必须把裴竞从她脑子里……赶出去！！！

“我连孩子都保不住，怎么还能占着他妻子的名义！不和离，难不成还让他等我出宫吗？”

慕星遥的声调高昂了些许，眼眶红透，看着商凌傲的目光里只有愤怒和决绝了。

商凌傲深深吸了一口气，嘴唇绷成一条直线，眸色阴鸷吓人。

短短几句话，他竟然语塞，不知从哪里开始反驳！

愤怒越压越深，终于再也承受不住，喷涌而出。

“让他等你出去？！慕星遥，你觉得朕还会放你出宫？”

滔天的摧毁欲，叫商凌傲恨不得将人绑在床上，堵住嘴巴，再也不能挣扎，眼睛只能看着自己，心里只能想着自己，放弃一切愚蠢至极的幻想。

慕星遥也犟着一股劲儿。

既然他问，那她便就说了！

“难道不是吗？皇上随口一句苏昭仪，没有册封，有名无份，住也是住在你的床上？不就是只求一时欢愉吗？等到厌了，倦了，难不成还会养在身边吗？到那时，不过就是个累赘罢了！”

“……”

商凌傲扣着她挣扎要起的双手，压在头顶，磨着后槽牙：“继续说！”

“既然我受了伤，忘了他，也保不住孩子，还纠缠人家做什么！给了和离书，一别两宽，此生就断了念想了！”

慕星遥的眼泪又顺着眼尾滑落。

“皇上要做什么，便对我一人做吧。不要殃及无辜。是我逼着天璇说出小产一事，皇上不喜欢这孩子……”

商凌傲顿时醍醐灌顶，明白过来，瞪圆了眼睛：“你觉得是朕害你小产的？！”

“……”慕星遥惊惧地闭上了眼睛，抿着唇，歪过了脑袋。

商凌傲被这一幕深深刺激到了。

此刻的他，恨不得将那片林子的红狐都赶尽杀绝了！

没有那该死的红狐，遥遥怎么都不会摔成这样！

居然还污蔑是他害了孩子！

“遥遥，你觉得朕会害自己的皇长子吗？！”

商凌傲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俯身吻在慕星遥的小腹上，颤声道：“他是朕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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