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林知意噗嗤一笑。

眼睛尽管红肿，却如琉璃珠般清澈闪亮。

“我知道。”她笑着道。

或许她以前还心有存疑，可历经此次后，她还有什么不相信他的。

毕竟，他连食毒蛊如此重要的东西都给了她。

还是在不一定成功的情况下。

她第一次，主动的，与他十指相扣。

谢翊觉察到了。

目光不敢置信的一寸一寸往下移，最后落在了两人紧紧握着的手上面。

他呼吸几乎停滞。

温暖交融，两人手上的温度温暖着彼此，没有言语，不用眼神，便是互通了心意：

不只是今日十指相扣，明日，后日乃至于往后的几十年，他们都是这般，直至白头。

以前的谢翊害怕失去，他用尽一切手段，只想留住她这一片光。

可他很快发现自己错了，他所做的让他事与愿违，还让她更加厌恶，恐惧自己。

他只好退开，学着尊重她，为她筹谋，控制自己的情绪。

在不知不觉中，这片光终于愿意永远停留在他的身边。

——

（接下来算是番外吧~）

五个月后，凤熹宫。

林知意先前连续服用了一个月的大补丸，她的身体调养得差不多了，后来几个月每日服用老堂主开的保胎方子，她的气色一直红润着。

只不过如今肚子九个多月了，怀的又是双胎，她肚子大得完全看不到脚尖，在主殿里走一圈便是气喘吁吁，累得不行。

凤熹宫如今是素云做掌事姑姑，而灵香自然是到了御前伺候。

可今日素云从外头回来，面色就不大好看。

林知意看着她拿回来的糕点，咽了咽口水，思考再三还是没伸出手去拿。

肚子已经够大的了，她现在着实不敢吃得太多，免得后面生产困难。

她将注意力放到了素云身上：“怎么了？常统领又气着你了？”

当日谢翊的毒一解，依靠着先帝遗诏，便是为自己的父亲景淳太子翻案，并且登基为帝，年号景武。

永明帝尽管已经身死，但他往日所做的恶事还是公布于天下，从皇室玉牒中除名。

这样的人是进不了皇陵的，宫人只用一卷草席将人卷起来，丢去乱葬岗烧了，他的妻儿一律论罪处置，若没参与和协助永明帝行事的，谢翊也没太过为难，后宫妃嫔可带着孩子返还娘家，要么就是送到寺庙修行。

燕王当日就折返回北境，与镇北军用火器守住大雍疆土，开春后，又迅速连破越国和凉国十五城，这两个国家苦不堪言，在上个月就递了降书。

燕王还未带着将士们归京，谢翊就先赐下丹书铁券。

毕竟燕王已是王爵加身，封无可封。

受巫蛊案牵连的世家和官员也都得到了清白，流放的回京，重授官职，再复荣光，程家也在其中。

此次辅佐效忠谢翊的，也都加官进爵。

邱十三做了禁军统领，至于常衡，则做了羽林卫统领。

素云皱皱眉，“娘娘怎么说起他了，奴婢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林知意笑了笑，“是么，他前几日才来求过我，想要我为你们两赐婚呢。”

“他……他怎么这样？！奴婢可没答应嫁给他！”素云有些生怒，“奴婢要陪着姑娘一辈子的！”

林知意无奈道：“常侍卫得陛下重用，前途无量，许多官员都盯着他的婚事。素云，你总不能让他等着你。”

素云不以为然：“他爱等不等。”

娘娘快要生了，她哪能在这个时候嫁人。

况且常衡是羽林卫统领，按规矩，她若是嫁给他了，就不能留在宫里当差了。

她哪舍得离开娘娘，对常衡的求亲自然是不屑一顾的。

林知意叹了一声，只好随她了。

不过素云还是愁眉不展。

“是前朝出事了？”林知意心思一动，问道。

素云忙的摇摇头，“没，陛下励精图治，能出什么事。”

“你说谎的时候眼睛总是不敢看我，快说实话。”

“就是……就是又有大臣明里暗里说您的出身低，封为皇后已是天大的恩典，陛下不能专宠您一人，应该……应该……”

林知意神色淡然，接着慢声说：“应该纳一些妃子进宫？”

素云艰难的点点头：“这个月第三次了。”

林知意低垂下眸子，看不清情绪，只是喃喃说道：“看来做皇帝也没多好。”

殿中没有外人，她对着素云没什么不敢说的。

素云的心揪在一起，“娘娘，您且放宽心，陛下就算是……也不会在这个时候纳妃的。”

娘娘还怀着孕呢。

林知意抬头，淡淡的笑了笑，没有说话。

傍晚时分，谢翊如往常一样来了凤熹宫。

他身穿龙纹绛红常服，面如冠玉，俊美矜贵。

解了毒后，他性子倒不像以前那般阴狠易怒，隐隐还有几分温润气质。

他净了手，先是摸了摸她的肚子，问了她今日感觉如何。

膳食很快摆好了。

今日的谢翊没什么胃口，吃得极慢。

林知意瞧见他眉宇间的一丝忧愁，思索再三，才放下了筷子，说道：“陛下，不如你还是纳几个妃子进宫吧。”

前朝和后宫是息息相关的。

谢翊当初封她为后，已是让许多宗亲和众臣不满。

他仍是力压议论，一意孤行。

可他是帝王。

帝王虽高高在上，掌握权势，可也会处处受到掣肘，导致前朝不稳。

他好不容易恢复身份，登上这至尊之位，她出身低微，给不了他什么助力，那唯有懂事一些了。

谢翊闻言，却猛地抬眸盯着她：“你说什么？”

方桌不大。

两人不过距离一米之远。

她在顷刻间感受到谢翊戾气横生，眼神如刀，吓得她身子抖了抖。

谢翊重复：“你、说、什、么？”

林知意面色微白，素云等宫女都吓得急忙跪了下去，喊着陛下息怒。

她张了张嘴，最后是改了口：“陛下，臣妾吃好了。”

谢翊冷幽幽盯了她半响，最终是收敛了戾气，冷声问：“你厌了？”

什么？

林知意愣了愣。

谢翊牵扯了一下嘴角，“困在这个皇宫里，还整日对着朕，你早就厌了，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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