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祖母这么说，为了不受别人猜疑，我白家人就必须得做一条谁想吃张口就能吃掉的咸鱼？”

白卿宁的一句反问，让老太君沉默了。

“为将者，兵法为必修课，除此之外，岐黄之术是救人之术，得重视起来，动手能力强的，将鲁班术学好了，最不济将来也能当个小木匠，能有糊口的能力……”

祖孙俩一聊就是大半个时辰，聊完了，老太君的眉头也舒展了。

白卿宁走后，老太君跟两个贴身婆子感叹：“阿宁就是上天赐给白家的救星。”

两个婆子都点头：“女侯是天神下凡，有她在，白家出不了事，老太君您就放宽心，等着享福吧。”

享福……

所有儿子都没了，孙子也死了七八个，白家永远不可能团聚了，她这福从何而来？

无非是希望余生的白家人，能够平平安安，希望她的阿宁，能够走得更高，更远而已。

从老太君处出来，白卿宁起了逛园子的心情，只不过已经是冬天了，寒风刺骨，白卿宁那点浪漫细胞一下子就被冻住了。

回到住处赶紧喝了姜汤，赤缨又将炭火烧更旺一些，白卿宁才觉得身体暖了起来。

翌日，白卿宁起了个大早。

但有人比她更早。

一套屠龙拳打完，管家便亲自来报：“女侯，舒王府的小郡主在门外，说是与您约好了。”

“请小郡主进来。”

白卿宁进去梳洗一番，又换了身衣裳，出来时李妍已经来了。

李妍放下茶杯：“白家的茶，确实就是比别家的茶水来得可口，不知这是什么品种：”

“不是什么名茶，白家茶园自己种的红茶，郡主要是喜欢喝，一会便拿些回去。煮红茶时加些牛奶与糖，就是奶茶了。”

“奶茶？听进来就好喝。”

李妍有兴趣，白卿宁有时间，于是白卿宁便亲自给李妍煮奶茶。

李妍喝了一口奶茶，惊为天人：“真是想不到茶还能有这种吃法。为了女侯你的这口奶茶，本郡主就觉得跟你合作是值了。”

看着李妍一口接一口的喝，白卿宁笑得眼睛都弯了：“到了夏天，我煮龟苓膏，珍珠奶茶，做炸鸡和啤酒，到时你过来喝。”

“这是自然，不过……”李妍从怀里拿出一枚棋子，她将棋子翻开，露出上头的“兵”字，再将棋子丢进炭火里，“若是换个地方喝，比如太极宫，那就更好了。”

白卿宁盯着那枚“兵”字，缓缓笑了。

“兵部尚书时年四十六，他曾有个小青梅，两人情投意合，但就在他准备提亲的时候，小青梅被送进宫中选秀，因容貌出色成了一名宫妃。”

李妍淡声，“她便是八皇子的生母沈昭仪，八皇子便是沈昭仪与兵部尚书的儿子，若虞帝知道此事，必会再吐一回血。不过我觉得，平南侯你多智近妖，定不会用牛刀杀鸡。”

白卿宁没说话，只是喝了一口奶茶。

李妍又说：“太子落水溺亡虽是兰妃的手笔，但其实沈昭仪也在暗中推波助澜。”

“我很好奇，你是从哪里知道的这皇家秘辛？”

“重要吗？”

“不重要。”白卿宁笑笑，“八皇子身世若曝光，虞定必会杀了他与沈昭仪，更不会放过兵部尚书——但若是兵部尚书先下手呢？”

兵部尚书不直接握有兵权，但他有调派皇城兵力的权力，他为了保住自己的儿子，而且是有资格抢夺那个位置的好大儿，必然会对虞帝重拳出击。

李妍很满意：“看来我是替自己抱了个强有力的大腿。平南侯，本郡主希望，有一天能真正匍匐在您脚下，臣服于您。”

白卿宁与她碰杯：“冬天到了，春天还会远吗？小郡主的愿望，定然会很快实现。”

“啊对了。”李妍一拍脑门，“投名状。我的投名状还没呈上。”

白卿宁这下是真意外了。

她以为兵部尚书与沈昭仪的秘辛已经足够爆炸了。

李妍说：“我未来公爹昨夜杀了我二哥，我父亲与大哥正揪着他去了大理寺……白卿宁，我二哥虽死于我未来公爹之手，但我父亲问罪的一定会是我。白卿宁，我的后路已经断了。”

原来李妍的投名状，是亲手斩断自己的后路。

如此狠厉决断的女子，不管做什么都会成功的。

李妍带来的消息，白卿宁当天就用起来了。

闻说虞帝刚被朱太医救醒，结果睁开眼就是一顶绿油油的帽子盖下来，让他当场吐了好几口黑血。

朱太医一边喊“陛下不可动怒”，一边故意扎错穴道让他吐血不止，最后又一针给他止了血，很是展示了一番自己几乎是神迹一样的针法。

虞帝死去活来，最后静静地坐在那里喝参汤。

朱太医又给他扎了两针。

“陛下往后切不可再动怒了。”朱太医苦口婆心，“若是再像今天这样吐血，便是将微臣杀一万遍，也无力回天了。”

虞帝不说话，只是慢慢喝参汤。

“高公公，你来安排。”半晌，虞帝开了金口，“朕要与老八，滴血认亲。”

高公公应了一声，又有些迟疑：“微臣看八皇子的面相，跟您至少有五六分相似，会不会有人故意散播消息，故意让您杀死自己的儿子？”

虞帝冷冷看过去：“怎么，现在朕是连你这个狗奴才也使不动了是吗？”

“陛下饶命，奴才只是怕陛下上当受——”

“朕上不上当是朕自己的事，你要做的便是执行朕的命令！”虞帝沉声，“高易，朕看你是有外心了！来人！将高易——”

“陛下饶命！奴才这就去安排，这就去安排！”

“立即滚！”

高公公踉跄着退下去安排。

朱太医也缩着脖子不敢作声，像一只鹌鹑。

虞帝顺了顺气：“朱太医，你是个有本事的，何以如此害怕？抬起头来，看着朕的眼睛！告诉朕，你的主子是谁？！”

朱太医在宫中二十几年，也是近段时间才得到近身服侍的机会，也是这个时候才知道虞帝是个老疯子！

“陛，陛下，微臣的主子是陛下您呀！”

虞帝不满意，换了五六种问法来问，直到朱太医跪下来磕头并对天发了毒誓，他才勉强点头：“今日便放你一马，若你此后还敢——”

话还没说完，便见高公公慌慌张张地冲进来：“陛下不好了，严尚书他带兵闯进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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