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七点的阳光透过落地窗洒在何家别墅的餐厅里，刘蓉划拉着手机突然从椅子上弹起来，镶着水钻的美甲把屏幕敲得咔咔响：“老何你快看！这不是林艺吗？她怎么成画家了？“

何望辉慢条斯理地往白粥里夹腐乳，银筷子碰在青花瓷碗上叮当响：“大惊小怪什么？当时连何家一分钱都没要就走得干脆，没点本事敢这么硬气？“

“你瞧瞧这些吹捧的话！“刘蓉把手机怼到丈夫面前，屏幕上赫然是#天才画家林艺巴黎画展#的热搜，“什么'年少成名'、'艺术缪斯'，要是让粉丝知道她离过婚还带个拖油瓶......“

“啪“地一声，何望辉把筷子拍在鸡翅木餐桌上。这桌子还是二十年前老丈人送的，红木纹路里嵌着几道陈年油渍。“大清早的找不痛快？离都离了，你管人家活成什么样？“

刘蓉涂着玫红色口红的嘴唇哆嗦两下，旗袍盘扣随着急促呼吸一开一合：“我就说不该让知许娶周蕴！那丫头要身段没身段要手腕没手腕，哪像林艺漂亮还贤惠……“

“够了！“何望辉突然掀开汤碗，鱼片粥溅在刘蓉新买的真丝旗袍上。保姆王姐躲在厨房门后擦灶台，抹布拧出水来。

刘蓉抓起纸巾胡乱擦拭，声音尖得像指甲刮玻璃：“你冲我撒什么气？要不是周蕴使坏，现在知许都有第二个孩子！“

何望辉突然冷笑，眼角皱纹里藏着阴鸷：“你赖阿蕴？是谁天天嫌人家生不出儿子？是谁把补药熬得满屋子苦味？是谁大年三十让人家跪着擦地板？“

这话像把刀子直插心窝，刘蓉浑身发抖，翡翠耳坠在苍白的脸颊边打晃。

她突然抄起青瓷调羹往地上砸，碎瓷片崩到何望辉锃亮的皮鞋尖上。

“对！我就是见不得她那张清高脸！可你呢？“她染成酒红色的卷发蓬乱着，“上周三你说应酬，衬衫领口的口红印当我是瞎子？上个月银行账单上那笔五十万的汇款......“

何望辉慢悠悠站起身，意大利手工西装裹着发福的肚腩。

他弯腰捡起块碎瓷，在掌心掂了掂：“刘蓉，当年你爸往何氏注资两千万的时候，咱们就说好了——何太太永远是你。“

这话比寒冬腊月的穿堂风还冷。刘蓉突然扑过去揪他领带，闻到他身上若有若无的茉莉香水味，那是她从来不用的小众牌子。

“你把那狐狸精藏哪儿了？是不是还有个野种？“她指甲掐进丈夫肉里，“何望辉我告诉你，你敢把家产分给外人，我让你......“

何望辉一把扯回领带，丝绸布料发出撕裂声：“省省吧，就你这脾气，林艺那样菩萨心肠的都忍不了你了。人家现在傍上了韩云洲，用得着惦记何家这点破铜烂铁？“

玄关处的古董座钟当当敲响八下，何望辉抓起公文包往外走。刘蓉追到旋转楼梯口，冲着背影尖叫：“晚上九点前不回家，我就让我爸撤资！“

回答她的是玛莎拉蒂的轰鸣声。

刘蓉抖着手拨通儿子电话时，美甲上的碎钻掉了两颗。何知许正在会议室看报表，周蕴发来三条未读消息——都是问他中午回不回家吃饭。

“知许！你爸在外面养女人还有私生子！“刘蓉的哭喊混着电流声刺进耳膜，“你要眼睁睁看着家产被野种抢走吗？“

何知许扯松领带走到落地窗前，28楼俯瞰下去，早高峰的车流像搬家的蚂蚁。

“妈，您亲眼见着了？“他揉着突突跳的太阳穴，“上个月爸还让我陪他去体检，病例上可写着高血压脂肪肝。“

“他亲口承认的！“刘蓉突然剧烈咳嗽，王姐端着川贝雪梨汤过来，被她一巴掌打翻在地，“你现在就回家！马上！“

何知许看着玻璃幕墙上自己扭曲的倒影。

周蕴昨晚又问他什么时候要孩子，可他总想起林艺当初想生二胎的模样——那天母亲把中药提来，逼她喝下一大碗……

“让阿蕴过去陪您？“话没说完就被尖叫声打断。

“不许叫那个丧门星！“刘蓉的咒骂混着瓷器碎裂声，“连个蛋都下不出来的废物！当初要是留住林艺......“

何知许突然把手机摔在办公桌上，惊得外面秘书缩脖子。

等他再捡起来时，声音冷得像结冰：“妈，林艺的离开的，有你一半责任，你现在总是提起她做什么？

电话那头突然死寂。

“您对任何人都这么苛刻！“何知许扯开领口，窒息感却越来越重，“现在您又说起孩子了？“

刘蓉的抽泣声断断续续传来：“我是为你好......“

“您从来只为自己的面子好！“何知许突然提高嗓门，惊飞窗外一群白鸽，“林艺画展那天我去了，她现在的丈夫早就知道她是画家——我却让她只能做家庭主妇！“

电话里传来重物倒地的闷响，接着是王姐的惊叫：“太太！太太您醒醒！“

何知许抓起车钥匙冲进电梯，数字跳动的红光里，他想起三年前那年看见父亲带着一个女人两个孩子一起吃饭。

那天他跑回家，看见母亲正把林艺熬了四个小时的鸡汤倒进下水道，滚烫的蒸汽模糊了所有人的脸。

一个人失去都是有原因的。

……

荣京林氏老宅书房

檀香混着雪茄的烟气在红木书柜间缭绕，林烨端起青瓷茶盏抿了一口，抬眼看向书桌后闭目养神的老爷子。

窗外梧桐叶沙沙作响，衬得黄花梨镇纸压着的财务报表越发刺眼。

"爸，看您这气色，何家那条鱼咬钩了吧？"林烨用茶盖撇着浮沫，嘴角噙着冷笑。

林志远睁开眼，指节在紫檀桌面上叩出笃笃的响动："鱼线都绷直了，收网也就是这几天的事。"他端起珐琅彩雪茄剪，咔嚓剪开新茄的尾端，火苗舔舐烟叶时映得金丝眼镜泛着冷光。

"要我说何知许真是瞎了眼，当年把小艺姐当普通美院学生追。"林烨转着拇指上的翡翠扳指，"等他们发现被套进十个亿的局，再知道咱家大小姐的真实身份..."他故意拖长尾音，青瓷盏底磕在茶托上发出清脆的响。

老宅院墙外传来蝉鸣，林志远吐出的烟雾在夕阳里盘旋成圈："画家？他们现在捧着三流小画家的画当宝，等真相大白那天……"雪茄灰簌簌落在水晶烟缸里，"何氏那种草台班子，撤资的窟窿够他们卖三回祖宅。"

林烨忽然倾身向前："听说何知许最近在拍卖会拍下小艺姐的《春日宴》？"他摩挲着手机屏保上妹妹的毕业照，"等他们捧着画来求情的时候——"

"求情？"林志远突然掐灭雪茄，火星在烟灰缸里迸溅，"我要何家三代人抱着我外孙女，从梧桐巷口三跪九叩到林宅牌匾下。"他起身推开雕花木窗，暮色里惊起一群白鸽，"我老林家养大的姑娘，是他们能作践的？"

晚风卷着账本哗哗翻页，林烨瞥见"何氏股份"四个字被红笔重重圈住。

他摸出手机发了条信息，屏幕蓝光映得他半边脸明明暗暗："法务部刚来消息，股权质押手续...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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