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三十岁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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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越说越乱,脑子里全是完了,完了,一切都没了的时候。
一直沉默的王丞相突然动了。
他慢吞吞地从文官队列里走了出来。
殿上的人都愣了,连萧烬都挑了挑眉,像是没料到这老狐狸会在这时候蹦出来。
王丞相走到王大人身旁,扑通一声跪下,声音低哑却清晰:“陛下,臣也有罪。”
这话一出,王大人猛地抬头,不可置信地看向自己这个叔叔。
殿上的文武百官也低声议论起来。
杨雄皱着眉嘀咕了句:“丞相这是干什么?”
刘大人则是捋胡子的手停了下来猜测:“这时候保他好像不划算啊,不像他的性子啊。”
王丞相没理会他们的话,继续不紧不慢地说:“臣昨日听闻此事时,也觉得王大人做得并无大错。”
他说的时候没有一点停顿,“更别提国库药材虽贵重,可祭天不也是祈求大庆长久,百姓风调雨顺。”
“如今不过是两者结合,又何尝不是天的意思呢,若是上天知晓这次的祭品已经救民于水火,未尝不会觉的陛下生命。”
“且不说当时王大人也是连夜叫臣去他那里,把这事全盘告知,当时他这想法,臣也赞同。”
“如今既然出了纰漏,臣身为长辈,愿意代他受过,请陛下责罚。”
他说完,抬头看了一眼萧烬,小声呢喃了一句。
“毕竟,他还是个孩子,做事难免冲动。”
“叔父!”
已经快三十岁的孩子,王大人急了,声音都带上了哭腔。
“您这是做什么?此事与您无关,是侄儿一人之过,您何必……”
他伸手想去拉王丞相的袖子,却被对方不动声色地一甩手挡开。
王丞相转头看了他一眼,轻轻摇了摇头,那眼神里满是警告,像是在说:“闭嘴,别坏事。”
萧烬靠在龙椅上,手指停了敲扶手的动作,静静地看着这叔侄俩一唱一和。
他突然笑了,笑得让人头皮发麻:“好一个长辈代过,好一个叔侄情深。大家怎么看呢。”
大殿内安静的可怕,萧烬扫视了一圈殿内,目光最终落在了一直低着头的于文昌身上。
“于爱卿,你是负责祭天的主要人物,现在你过来说说。”
于文昌闻言,虽然早就有预料,但是没想到今天这么快,随即他没有犹豫直接站出来,很平稳的开口。
“陛下,臣以为王丞相所言不无道理。祭天为的是祈福,若药材能救民于水火,未尝不是顺应天意。只是……”
他说完偷偷瞥了一眼萧烬的脸色,见那双狭长的眸子正似笑非笑地盯着自己,心底不由得无奈继续补充。
“只是此事若无陛下首肯,擅动国库,终究是王大人逾矩了。”
这话说得滴水不漏,既捧了王丞相的说法,又隐隐点出王大人的错处。
殿内众人暗暗点头,杨雄却忍不住“哼”了一声,粗声粗气地插嘴。
“国师这话倒是圆滑,可您今天帮王大人说话?您的差事不办了?”
“半个月前漕运梁大人就说了,药材凑不齐,这事儿谁不知道?”
“现在倒好,王大人一句话就挪了,倒是显得我们这些老实办事的人像傻子!”
杨雄这话一出,殿内顿时响起一阵低低的窃笑。
梁邵,也就是那位掌管漕运的贤妃父亲,闻言身子缩了缩,恨不得把自己塞进地缝里。
他早先因为药材的事被萧烬还有于文昌联手摆了一道,如今好不容易他女儿聪明,把这个事情转移,消停了一下,眼看着又要被拖下水,简直是欲哭无泪。
他忙不迭地摆手:“杨将军这话可别带上我,我这趟差事早就交出去了,如今是两手空空,什么也不知道啊!”
萧烬闻言,嘴角微微一勾,像是被逗乐了。
他懒散地靠回龙椅,目光却陡然一冷,落在了王丞相身上。
“王爱卿,你觉不觉得国师这意思,有点像说是你们王氏一族的算计呢?”
这话一出,王丞相的脸色瞬间白了几分。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辩解,却被萧烬抬手打断:“行了,开个玩笑。”
说完他起身,慢悠悠地踱到王丞相面前,俯下身,声音轻得像是耳语,却让殿内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你说他是孩子,可朕看,他比你还懂得如何给自己铺后路。代他受过?啧,倒是好算盘。”
王大人一听这话,吓得膝盖一软,差点直接瘫在地上。
他忙不迭地磕头:“陛下明鉴!臣叔父绝无此意!”
他真的没想到自己这一时头热,竟然把叔父也拖下去了,眼泪都快急出来了。
萧烬没管王大人的话,站直了身子,目光缓缓扫过殿内众人,最后停在于文昌身上。
他没说话,只是轻轻说“继续”了一声。
于文昌点点头,敛下眼底的杂念,拱手道:“王大人,别急,我还没说完。”
萧烬挑了挑眉,懒洋洋地又靠回龙椅,手指又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扶手。
于文昌看了一圈周围,沉声道:“此事还有解救的法子,若我们能从别国引入,自能解民之危,譬如南诏就是很好的选择。”
这话一出,户部尚书刘大人第一个跳出来,胡子一抖一抖地嚷道。
、“这什么馊主意!谁不知道咱们跟南诏国不对付?这几年边境上没少起摩擦,他们根本不会帮我们的!”
他一边说一边瞥了眼萧烬,见陛下没吭声,胆子更大了些。
“再说,南诏那地方虽说药材多,珍稀品种也不少,可瘟疫那会儿咱们派人去买,他们都捂着不卖,现在还能指望他们发善心?”
“就是啊!”
杨雄粗着嗓子附和,拍了下大腿,“南诏那群龟孙子,恨不得咱们大庆人死光光,他们好捡现成的便宜。国师这主意听着怎么跟天方夜谭似的?”
殿内其他大臣也跟着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
于文昌站在原地,面上依旧波澜不惊,等着这群人吵够了,才慢悠悠地开口:“各位想多了,谁说要买了?”
这话一出来,殿内瞬间安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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