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7章 分化内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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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百姓都是非常朴实的,身为钦差的贾琏亲自出面对话,一场风波平息了,但这也仅仅是开始。
三司衙门各级下属被召集开会,贾琏亲笔写了一份告示,全程张贴,讲清楚这次巡视苏州的事情。
特意强调了一下,不存在官库亏空,百姓补上的事情。
有句话怎么说的呢?
别人冤枉你,给你捏造罪名,一定不是空穴来风,一定是有迹可循的。
就好比污蔑东大强迫劳动,那是因为灯塔真的干过,否则黑人不会对西瓜和皮鞭如此敏感。
又比如,污蔑东大种族灭绝,那是因为曾经遍布北美洲的印第安人,现在的保留地在边边角角上一小块。
所以,巡抚、三司使、苏州知府,一定干过巧立名目收税的事情。
苏州知府衙门内,知府被扣在三司衙门,贾琏派人进驻后开始查账,有卫兵把门,刺刀怼在鼻尖上,账目移交的还算顺利。
苏州城里出了大事情,成为了城北百姓的热门话题。但是对于城外百姓而言,并没有太多感受。
真正让城外百姓感受到的事情是城门口的收费点撤掉了,换上了一批外地军人。他们也不是不检查,只是对进城的车辆进行检查。
重点不是检查,而是不收费,真的不收费了。
进城费什么时候有的,因为年代久远,苏州本地的老人都说不清楚。
这么一件深入普通人生活的事件,突然消失了,咻的一下,很多人从最初的不习惯,到后来确定真的不收费的惊喜。
城门口不收费的消息,热度很快就盖过了城内来了钦差这一热点。
当然了,苏州水门那边的税还在继续收,但那能一样么?水门那边收的是大宗商品的商税。
水门这边也换了一批生面孔,进出城门的货船,不能像过去那样,船主只要塞点钱,就能免检进城了。本朝商业税二十税一,税率并不高。
为何商人却依旧经营艰难呢?原因也很简单,重复收税。苏州的货运到金陵,出城的时候收一次,走水路沿途的官府设卡收过境费。
运到金陵,又要收一次。当然了,特权阶级不在收税其中。以贾琏为例子,如果贾家的人要做大宗买卖,过关卡的时候,先亮身份,然后表示这不是运去贩卖的,而是家里自己用的,就能顺利过关了。会做人的还能给收费站的人塞点酒钱,不会做人的扬长而去,也没人敢管。
城门口这边,只要你进城,就要交钱,一个人一文钱,真正是童叟无欺。
当然了,如果你是城内的大人物,随意进出车门也没人敢拦你。
取消了进城费一事,谁的利益受损呢?当然是本地的衙门,就靠这个给下面的小吏发薪水。
这里要强调一下,因为朱元璋这个大聪明,明朝的小吏不在编制内,所以节省了官方的经费。但是又需要这些人干活,所以,你们想想吧。
大周别的不说,小吏不在编制,不吃财政饭的体制继承下来了。多好啊,朝廷不用花一分钱,全靠地方官员自己想法子养着他们。
这么说吧,吏是一群掌握了公权力,又不靠财政拨款养活的群体。
是人就要吃饭,不吃饭真的会饿死,你又不发工钱,又要人干活。
怎么办?我就问你怎么办?没法子,各级官府只能八仙过海各显神通,想法子搞钱养着他们。
老子云:人之道损不足而补有余。西方也有类似的谚语,越是穷的越要夺走他的所有,越是富有的越要给予他更多。
苏州手工业发达,需要足够的劳动力,普通人有机会参与到分配利益之中。普通人的日子过的还算凑合。这不等于那些人良心发现了,普通打工人的收入,与他们创造的价值,依旧差距巨大。
衙门里的小吏们,因为取消了进城费,此刻忧心忡忡,平时就不怎么勤于政务的,此刻更是携带,不少人凑一起喝茶闲聊。
嗯,这些人有一个特点,就是熟悉地方,消息灵通。
小吏甲:“进城费取消了,月底衙门能不能发出钱粮不知道,就算发了也会少很多。”
小吏乙:“平时收的钱,大人们拿大头,下面的人分润到手的本就没多少。你着急有个屁用!该着急的是拿大头的大人们。”
小吏丙:“一大早的,打行的人堵了三司衙门口,逼着钦差贾大人亲自出来应对,估计这会他正恼火呢,你们啊,管好嘴,小心祸从口出。”
甲:“衙门里的大人,如今都是泥菩萨过江,哪里还顾得上我等?”
乙:“只能靠自己了。”
丙:“穷急了,老子去钦差大人那告黑状,别以为我不知道是谁在背后给打行撑腰。”
提刑按察司衙门内,副使、佥事、经历等官员都被叫来,等候钦差召见。
正如下面的小吏议论的那样,人人自危。
贾琏没有单独召见,而是直接出来与众人见面,开口便道:“苏州提刑按察使司差事办的不错,本官作为钦差,一大早就让苏州父老给上了一课。各位大人,贾某人是不是该上奏朝廷,好好奖励各位大人办事得力?”语气是平淡的,怨气却隔着墙壁都能感受到。
一群官员面面相觑,却没人站出来说话,贾琏的视线所到之处,无不低头不语。
以上官员都在七品以上,所以,贾琏见状便笑道:“如此说来,本官还要去问问那些不入流的官,苏州按察司平日都是怎么办差啊。”
话音刚落,所有人都抬头了,目光看向经历,这是不入流的守门员,七品官儿。
官大一级压死人,这位经历只能苦着一张脸,强行辩解道:“启禀钦差大人,苏州日常的治安归知府衙门管,苏州父老堵门,一定有苦衷。”
不用想都知道,这答案是他们事先商量好的,总之不管你怎么挖苦嘲讽,大家都能忍,逼不得已的时候,就甩锅给苏州知府。至于苏州父老为何堵门,钦差大人为何不想一想,最近都干了些啥,工资涨没涨,啊呸,串台了。苏州父老平时不堵门,钦差来了才堵门。
贾琏被怼了也不生气,上前来拍拍这位经历的肩膀:“挺硬啊!有种,我敬佩是一条汉子!”
经历本就是被强制推出来的,这会被贾琏一张魔鬼笑脸怼跟前,直接就站不住了,身子往下瘫,口中求饶:“钦差大人饶了我吧!”
贾琏这才收起笑容,转身走几步,突然回头瞪着众人,怒喝道:“按察使在金陵没回来,知道为何么?”
没人回话,但从他们的眼神里看见了希望。
“很简单,三司使留在金陵是因为贾某与孙相商量过,此次来江南巡视肃贪,只办首犯,胁从不问。各位要硬顶,就别怪贾某人扩大打击面了。”贾琏深知,堡垒一定要从内部攻破。定下的策略就是分化打击,不搞一锅端。
这个承诺怎么说呢,要看贾琏的信用了,仅仅靠嘴巴想要动摇这些官员,很难!
好在贾琏也不着急,见众人低头不语,笑道:“好了,大家都各自去忙吧。本钦差就是来巡视不假,公务也不能因此停顿了。”
说完贾琏就走了,给众人留下一个考虑的时间和空间。
人就跟弹簧一样,压力越大,反弹越大。
不能逼着大家团结起来,一起对抗钦差。别以为他们干不出来。
先在金陵扣下三司使,再来苏州分化三司的下属,这个打法当然不是想当然的,而是贾琏与孙化贞商量之后的策略。
其他地方不要紧,苏州是最为要紧的地方。
有多要紧呢,这里引入一个笑话。有个外国人来华旅游,先去了上海后表示,这是大城市,不能作为东大其他地方的代表,他要去小城市看看看真实的东大,于是他选了个没机场的城市,嗯,他选了苏州。
苏州的重要性,看看巡抚和三司,一个行辕在金陵,日常赖在苏州不走,一个直接把衙门按在苏州,死活不搬走就能看出来了。
出了大堂,看见门外等候的知事等七品以下不入流的官,贾琏态度极佳,笑容满面的对众人道:“各位不必强颜欢笑,本官也没那么可怕。江南省三司的勾当,怎么都算不到你们这些不入流的官儿头上。”
众人真是哭不得也笑不得,钦差大人这是在安慰大家呢,还是在挖苦呢?
非要提“不入流”三个字对吧?吃你家大米了?
但怎么说呢,这一番话当着众人说出来,是真的有用的,这算是给出了一个承诺,给大家伙吃一颗定心丸。
贾琏还有一句话没说出来,真的查出罪大恶极的官儿,那也是该办就要办的,不会手软的。
离开按察司,贾琏又去了其他二司,把官员召集起来,然后又是这一套走完。接着又去了苏州知府衙门,还是来了这一套。
你还真别说,贾琏走了这一套下来后,官府层面的人心安稳下来了。少数人心虚,那另当别论了。
查账呢,是需要一个过程的,同时也是个技术活。
晚上沈岩求见,贾琏很给面子的见了这秀才。
“学生见过大人!”沈岩的表情有点不自然,显得有点心虚。
贾琏笑问:“这是有事?有事就直说,本官不喜欢拐弯抹角。”
沈岩赔笑道:“是这样的,苏州地方上的一些名士,托学生给您带句话,他们想要宴请您,地点在拙政园。”
贾琏听懂了,这厮回家后,看来不轻松啊。不过从他能过来带话,回去也没受太多的罪,不难看出他的家世也不简单,不是普通出身。
“是家里的长辈交代你这么做的吧?”贾琏很直接的问,沈岩尴尬的笑了笑:“学生的大伯在苏州还算有名望。”
贾琏稍稍沉吟道:“你回去告诉你大伯,钦命在身,差事办完之前,怕是很难抽出空来。等事情办完了,一定亲自登门,拜谢苏州父老。”
虽然拒绝了,但是很委婉。沈岩听了不免有点失望,情绪在脸上一闪而过后,又咬咬牙:“大人,打行的人,您打算如何处置?”
贾琏听到这个话,脸上的笑容消失了,换成严肃脸:“我来之前,听人说过一些话。有的人说,苏州地方文华荟萃,士绅贤达,是个做官的好地方。还有告诉我,苏州地方盛产刁民,士绅喜欢和官府作对,到了地方千万要小心。两种说法,你说我该信哪个?”
一番话给沈岩干哑巴了,张嘴想辩解吧,话到嘴边又缩回去了,因为知道没啥说服力。不能强行给自己脸上涂脂抹粉,他还年轻,要脸。
沈岩的一番挣扎,贾琏看在眼里,这哥们还有抢救价值。
“明年又是乡试年,回去好好准备,如果不想在苏州考试,山东和直隶落户不难。”
这话进了沈岩的耳朵里,顿时眼珠子亮了,此前贾琏也这么说了,他是不敢当真的。毕竟当时有外人,眼下只有两人,贾琏还这么说,可信度大大提高了。怎么讲呢?江南这个地方的科举,卷的太厉害了。经济发达的地方都这样,读书人多,参加科举的人多,卷王也多。每次乡试,江南省可以说是天下最卷的地方了,没有之一。
明清两朝不乏官宦子弟异地参加科举,这并不新鲜。不要说古代科举了,现代高考,不有的是人异地考试么?更有甚者,还有先出国,以外国人的身份回来考试的。这一类人怎么说呢,还是愿意遵守规则,只是钻规则的空子,不算作弊。要说作弊最狠的,还是要数顶替了。时间越往前,对于被顶替者的伤害越大。毕竟上世纪七八十年代,别说大学生了,中专生都是香饽饽。
“多谢大人提携,事关重大,容学生回去好好想想,再做回答。”沈岩也没立刻答应贾琏,而是先缓一缓。
贾琏知道他的意思,也没强迫他立刻表态,笑着点头道:“是需要好好想想,不早了,赶紧回去吧。”
沈岩离开后,没有回家,而是上了一顶轿子,被人抬到一处宅院内。在路上的时候,沈岩还是有点动摇了,毕竟他今天听到了一些关于贾琏过往的事迹。比如说贾琏各地办差的时候,收钱那是一点都不手软的。在广东时,那也是收钱收的不亦乐乎。贾琏本身就是个巨贪。所以呢,指望他秉公依法办事,那不是个笑话么?大家都一样,都不是啥好鸟。所以,沈岩在长辈的交代下,虽然不情愿,还是去传话了。
宅子内好些人在等着他,都有哪些人呢?有退休的官员,有一些举人,还有一些地方上很有名望的人。
“回来了,见着钦差了?”一个中年文士见了沈岩,迫不及待的问他话。
沈岩看看中年文士,又看看众人,发现大家都用期盼的眼神看着他。
“回大伯的话,见着了,话也传了。只是,钦差的回话,侄儿听不懂。”沈岩实话实说,贾琏那个关于苏州的两个说法,他真不懂啊。
“没事,各位长辈都在,你慢慢说,大家帮着分析。”沈大伯这回没那么着急了,语气缓和了一些。
沈岩如实复述之后,众人表情各异。这哪里是在讲苏州啊,整个天下不管你走到哪做官,不都这个样子么?
父母官到一个地方为官,只要做官的识趣,真的就是很轻松,有事士绅们一定出力气。毕竟有官府的名义,搜刮百姓,好处自己落下,坏名声流官背了。反之,则正好相反,刁民多,不配合,士绅还带头闹事。
所以,大家都在想一个问题,贾琏这句话,到底是啥意思?
退休官员齐某在众人的视线聚焦下,不得不开口分析:“此事,倒是有点讲究。三司衙门,知府衙门里,钦差都放了话,只办首犯,胁从不问。结合孙相中风的事情,以及朝廷里故旧的来信分析,贾不器怕是不得不大动干戈,必须给陛下一个过去得去的结果。”
士绅林某:“贾不器这个人我知道,上半年家里买卖有一批丝绸送到广州,走的就是薛蟠的路子才卖了个高价。薛大脑袋收了两成的好处,他妹子给贾不器做妾,说不得这钱是替贾不器收的。”
“如此说来,他应该不是要为难苏州地方,而是想看看苏州地方上的诚意。”沈大伯一副找到答案的样子,众人都看过来时,沈大伯不免虚荣心大大的满足道:“在下也是揣测,并无把握。”
又一个士绅对士绅林某道:“林兄,你家可是有当朝阁老的,去广州卖点丝绸,还要走贾不器的关系?”
林姓士绅冷笑道:“亲兄弟还明算账呢,林家与贾家虽为姻亲,我这个族亲不隔着一层么?没好处,人家凭啥给你办事?”
这谈论的画风,有点走岔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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