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裹着冰晶碎屑擦过克兰妲耳际，军靴碾碎巷口凝结的薄霜。神里绫华手中的折扇正抵在唇边，冰元素力在扇骨缝隙凝成细小的六棱花。

二人都愣住了，大概过了一会儿，神里绫华先开口了。

"克兰妲小姐的舰队停泊在离岛，可不只是为了简单的采购矿石吧？"扇面阴影下少女的睫毛轻颤，冰蓝瞳孔倒映着克兰妲胸前的星芒徽章，"七日前天领奉行接到报告，有人在绀田村地脉涌现处附近目击到时空管理局残部......"

话音未落，巷尾传来木屐踏碎冰棱的脆响。三名浪人武士周身缠绕着紫黑色雾气从阴影中浮现，扭曲的面容像是被泼了墨的能剧面具。克兰妲嗅到空气里浓重的祟神气息，雷光瞬间缠绕上腰间佩剑。

"退后！"她反手将绫华推向身后砖墙，九霄裁断剑劈开的空间裂缝中迸出万千雷蛇。浪人们关节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脖颈以诡异角度后折，黑雾凝成的箭矢穿透雷暴直刺而来。

绫华旋身展开扇面，冰莲绽放的瞬间冻住半数箭矢。剑锋与冰晶相撞迸发的碎芒中，克兰妲瞥见浪人后颈浮现的虚妄刺青——本该在克桑德拉战役中死透的第九连队番号。

"冥府归来的亡灵可配不上新衣裳。"她冷笑一声，剑尖挑起雷元素力编织的罗网。紫电顺着黑雾攀爬时发出油脂燃烧的噼啪声，焦臭味混着海腥味在巷道弥漫。

当最后缕黑雾消散在月光里，她靴跟碾碎地砖缝隙残留的虚妄碎片，"看来贵国的永恒，要被某些脏东西打破了。”

绫华收起染血的折扇，袖口金线绣的花沾着冰渣："将军大人最近时常凝视着千手百眼神像......那些被砌进石雕里的神之眼，偶尔会发出哭泣般的共鸣。"

“这是你们的事情，我只关心时空裂缝里的异常。”克兰妲抬眸望着她，嘴角勾勒浅淡的弧度，“不是吗，神里小姐？”

“抱歉，是我失礼了，时空管理局历来不干涉他国政治，一向遵规守纪的克兰妲小姐自然也不例外。”绫华朝她点了点头表示失意。

海风卷起两人的衣角，克兰妲的军靴在地砖上轻轻敲击，发出清脆的响声。她的目光扫过绫华的脸，嘴角的笑意渐渐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深沉的思索。

“走吧，今晚的月色正好，或许我们可以找个地方坐下来谈谈。”克兰妲的语气平静，似乎是不打算质问神里绫华为何要跟踪她？

绫华微微一怔，随即点头示意。“也好，我知道一家茶室，那里的茶点还算不错。”

两人并肩走出小巷，街道上的行人稀疏了许多，只剩下零星的路人在匆匆赶路。远处的三味线声依旧悠扬，伴随着夜风的轻吟。

“哦，对了，我忘了我买的三彩团子还没有拿，而且还没付钱。”克兰妲突然有些窘迫，绫华似乎有些惊讶，却在刚想转过头和克兰妲回去付钱的时候，一个人就站在了他们的面前。

绫华对这个突然出现的人感到震惊，刚想询问的时候，那人就开口了。

“主人，你半夜三更把我叫出来，就是为了让我给你买三彩团子吗？”

“不然呢？赶快去。”克兰妲挑了挑眉毛，随后从兜里掏出一袋摩拉直接丢到了那人手里，那人离开后，便扭头对绫华说道：“交给他就好，我们走吧！对了我们去哪家茶室？你定我付钱”。

“我来就好，招待客人是我的职责。”绫华愣了一会儿便点了点头。

——

木漏茶室的门帘被撩起，温暖的灯光洒在两人的脸上。老板娘见到绫华，立刻露出笑容，“大小姐，欢迎光临。”

“两位需要点什么？”老板娘一边擦着柜台，一边问道。

“一壶玄米茶，再来一些糕点。”绫华轻声吩咐，随后领着克兰妲走向靠窗的位置坐下。

茶室的布置简洁雅致，木质的地板和屏风透出古朴的气息。窗外是稻妻城的夜景，星星点点的灯火与夜空交相辉映。

克兰妲端起茶杯，轻轻嗅了嗅茶香，眼中闪过一丝满意。“这茶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这是我们稻妻的特产，玄米茶的香气与甘甜，总能让人心境平和。”绫华微微一笑，眼中带着些许怀念。

克兰妲抿了一口茶，舌尖感受到玄米独特的焦香，茶汤滑入喉咙，留下淡淡的回甘。她放下茶杯，指尖轻轻敲击着杯沿，目光透过氤氲的茶气，若有所思地盯着绫华。

“神里小姐，”她缓缓开口，声音低沉，“你对‘永恒’怎么看？”

绫华的指尖顿在茶杯边缘，冰蓝的眼眸微微一凝，似乎没想到对方会问这个问题。她沉吟片刻，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永恒……是稻妻千百年来所追求的愿景，但有时候，过于执着于某个概念，反而会让它成为一种束缚。”

克兰妲轻笑一声，眉梢微挑，“看来你并不完全赞同你们将军的理念。”

“将军大人的决定自有其深意，”绫华垂下眼帘，声音轻柔却坚定，“作为臣子，我们需要做的，是在理解的基础上履行自己的职责。”

“有趣。”克兰妲靠在椅背上，目光转向窗外，远处的千手百眼神像在夜色中显得格外庄严，“那么，你觉得‘永恒’是否可以打破？”

绫华抬起头，与克兰妲的目光交汇，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如果是外力强行打破，只会带来更大的混乱。但如果是从内部逐渐改变，或许……”

她没有继续说下去，但克兰妲已经从她的语气中听出了未尽之意。

就在这时，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从茶室外传来。之前那个被克兰妲打发去买三彩团子的人快步走了进来，手里提着一个小巧的食盒，随意地丢放在桌上。

“不用见怪，九霄就是这样的。”克兰妲瞪了九霄一眼，然后冲绫华露出了一个有点尴尬的笑容。

“喂，克兰妲，我好歹是恶曜裁断之剑，不用来涤荡罪恶就算了，至少也恭恭敬敬的放在柜子里供起来，结果你却使唤我去买东西！”九霄表现得十分不满，一把斩杀千年恶灵的圣剑，自从落到克兰妲手上之后，居然沦落到这种地步！

克兰妲挑眉，指尖轻轻敲击桌面，语气里带着几分调侃，“九霄，剑生来就是用的，难道你真要我把你挂在墙上当摆设？”

九霄冷哼一声，双手抱胸，“至少也该用在正经事上，而不是半夜跑腿。”

“什么叫正经事？”克兰妲慢悠悠地抿了一口茶，眼神戏谑地扫过他，“你倒说说，你现在能干的正经事是什么？”

九霄一时语塞，脸色微红，梗着脖子道：“至少不是买三彩团子！”

“行了行了，”克兰妲挥了挥手，打断了他的话，“买了就买了，别在这儿叨叨，影响我和神里小姐谈正事。”

九霄撇了撇嘴，悻悻地站到一旁，目光却不自觉地瞟向桌上的食盒，显然对自己被当成跑腿的怨念颇深。

绫华掩嘴轻笑，眼中带着几分促狭，“克兰妲小姐的伙伴……还真是有趣。”

“哪里是伙伴，就是个不听话的剑灵罢了。”克兰妲摇摇头，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却又隐隐透着一丝宠溺。

她伸手打开食盒，里面整齐地摆放着两串色泽鲜亮的三彩团子，糯米团子上点缀着红豆、绿茶粉和白豆沙，看起来精致诱人。

“尝尝看，算是赔罪了。”克兰妲将一串递给绫华，另一串自己拿起，轻轻咬了一口，软糯的口感混合着甜香的馅料在口中化开，让她忍不住眯起眼睛。

绫华接过团子，小口咬了一下，细细品味后点头称赞，“确实不错，甜而不腻，口感也很柔软。

九霄依然在旁边瞪着个眼似乎不打算离开，克兰妲瞥了他一眼，嫌弃地皱了皱鼻子，“你怎么还赖在这儿，赶紧滚回去睡觉。”

“你就是这么和涤罪之剑说话的！”九霄抗议。

“没了我，你照样是废铜烂铁！”

“你…你！”

绫华看着克兰妲和九霄你一言我一语的模样，觉得十分有趣，克兰妲现在的模样明显就和刚才那个直接闪到她面前，恨不得当场把她捏死的暴躁模样判若两人，这样的性情差异还真是奇妙啊。

“哼，那我去找溯空玩了，我能感觉到他就在稻妻。”九霄双手抱着胸，十分傲娇的样子。

“随便你。”克兰妲翻了个白眼，继续埋头吃团子，丝毫不关心他。

九霄愤愤地跺了跺脚，朝门外走去。

克兰妲将最后一颗团子吃掉，看向坐在对面的女孩子，说道：“时空管理局的确不得干涉他国政治，但我还是澜庭十三皇的成员。”

绫华表现得有些欣喜，原以为克兰妲会严格遵守自己的规定，但是没想到居然还挺灵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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