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家一夜之间成为笑话。

这个圈子里大家都在谈论韩家、林家以及何家的事情。

程雪薇拍完广告就来找韩云洲。

春日的阳缕透过落地窗斜照进总裁办公室，中央空调的暖风吹得金属摆件泛着寒光。

韩云洲扯松领带将文件摔在桌上，金丝眼镜后那双凤眼扫过腕表——距离股东大会还有四十五分钟。

“韩总，程小姐非要......“秘书史愿话音未落，红木门已被推开。

程雪薇踩着十厘米细高跟踏进来，黑色吊带裙在冷气里显得单薄，锁骨处浮着层薄汗，精心补过的口红洇在唇角。

韩云洲抬手制止秘书，转椅在实木地板上划出刺耳声响：“广告片场缺导演还是缺金主，需要程小姐亲自来讨？“他指尖敲击着未合拢的文件夹，最新季度财报上赫然印着程雪薇代言的珠宝品牌亏损数据。

“云洲你非要这么说话吗？“程雪薇指甲掐进掌心，腕间梵克雅宝手链硌得生疼。

她忽然注意到办公桌上反扣着的相框，鎏金边沿在阳光下闪得人眼疼——那是林艺最新的照片。

韩云洲顺着她视线望去，骨节分明的手掌立刻覆住相框：“程小姐现在连别人家事都要管？“他突然起身，意大利手工皮鞋将转椅踹出三米远，撞在玻璃展柜上发出巨响。展柜里林艺最爱的的翡翠胸针晃动着，那是韩氏集团起死回生后推出的首款爆品。

程雪薇被吓得后退半步，香奈儿手包磕在门框镶铜条上：“圈子里都说林家把二手货......“

“史愿！“韩云洲突然暴喝，吓得秘书手里的咖啡杯差点打翻：“把去年九月星耀传媒的监控录像调出来——需要我提醒程小姐，你在四季酒店给记者塞红包时说过什么？“

程雪薇血色尽褪，想起那晚自己举着红酒杯对狗仔笑称“韩总未婚妻“。窗外蝉鸣突然刺耳，中央空调出风口发出嗡鸣，她看见韩云洲解开西装扣子，露出内袋别着的婚戒——铂金戒圈里嵌着粒血钻，是林艺买的结婚戒指。

“十七岁堕胎时给你签字的混混叫阿强？二十岁在澳门赌场输掉两百万的是第三任男友？“韩云洲抽出抽屉扔出牛皮纸袋，照片散落满地都是她蜷缩在拘留所铁床上的模样，“上个月你买水军抹黑小艺，真当韩家的网络安全部是摆设？“

程雪薇踉跄着扶住茶几，水晶烟灰缸里积着半缸烟蒂。她想起十年前暴雨夜，韩云洲浑身湿透抱着林艺冲进急诊室的模样。

那时他不过是个被家族除名的私生子，而她已是小有名气的天才画家。

“可当年她明明......“话未说完突然天旋地转，程雪薇栽倒时瞥见韩云洲飞速后退半步。男人身上雪松香掠过鼻尖，她重重摔进史愿怀里，耳畔传来韩云洲冷冰冰的指令：“从员工通道走，别让记者拍到。“

史愿搀着她往外走时，听见总裁正在给私人医生打电话：“对，低血糖症状......派两个保镖跟着，别让她在医院乱说话。“秘书偷偷回头，看见韩云洲正用消毒湿巾反复擦拭接过程雪薇的右手。

经过总裁办外间时，程雪薇看见墙上挂着巨幅婚纱照。林艺穿着露背鱼尾婚纱倚在韩云洲肩头，后腰处狰狞的烫伤疤痕像朵盛放的玫瑰——那是十年前阁楼大火留下的，当时她冒死救出被韩家锁在阁楼的韩云洲。

电梯镜面映出她哭花的眼妆，史愿突然轻声道：“程小姐，韩总书柜最底层有个铁盒，装着林小姐离开那十年所有的航空里程单。“电梯数字跳到-1层时，她听见上方传来股东大会开始的铃声。

程雪薇面色愈发苍白。

……

手机屏幕在昏暗的房间里突兀亮起时，林艺正倚在飘窗上晒太阳。

初春的梧桐叶影斑驳地落在她月白色羊绒衫上，指尖还沾着未干的油画颜料。

她划开锁屏，陌生号码发来的照片在视网膜上投下一道刺目的光。

程雪薇的吊带红裙几乎要融进落地窗外的朝霞里，韩云洲的银灰色西装袖口擦过她裸露的肩头。

总裁办公室的百叶窗只拉了一半，两人交叠的影子被切割成细密的条纹。

林艺眯起眼睛放大照片，忽然笑出声——十年前那个躲在宿舍被窝里哭湿枕头的自己，怕是做梦也想不到如今能这般平静。

“太太，先生回来了。“李嫂在楼下喊。玄关处传来窸窣响动，林艺瞥见墙上的布谷鸟钟刚啄出六声啼鸣。

她慢条斯理地把调色盘浸入松节油，听见皮鞋踩在木楼梯上的闷响由远及近。

韩云洲推门时带进一缕雪松香，他今天难得没打领带，衬衫领口松着两颗扣子，左手背在身后。“猜猜是什么？“他挑眉的模样还带着少年时的顽劣，变魔术似的抽出一束淡紫色满天星。

细碎的花苞上沾着水珠，在夕阳里折射出星星点点的光。

“韩先生这是要把花店搬回家？“林艺接过花束时指尖蹭过他微凉的腕表，转身从博古架上取来青瓷瓶。她能感觉到身后灼热的视线追着自己在房间里游走，像某种大型猫科动物在巡视领地。

“今天...没收到什么奇怪的东西？“韩云洲忽然开口，骨节分明的手指正在解钻石袖扣。水晶吊灯在他眉骨投下阴影，让这句试探显得漫不经心。

林艺修剪花茎的动作丝毫未顿，剪刀发出清脆的“咔嚓“声：“你指哪方面？“她歪头时耳垂上的珍珠晃了晃，“是王太太炫耀新拍的红宝石，还是李小姐发来骑马的照片？“插好的花枝在瓶口绽开伞状花序，像片凝固的星河。

洗手间的磨砂玻璃映出两道模糊人影。林艺拧开鎏金水龙头，突然被揽进带着雪松气息的怀抱。

韩云洲的下巴抵在她肩窝，镜中倒映出他滚动的喉结：“柏青说你今天都不肯出门去。“

温热掌心顺着她腰线游走，指尖勾住高领毛衣的罗纹边。

林艺拍开他的手，却故意将衣领往下扯了半寸。

暧昧的红痕从瓷白脖颈蜿蜒进阴影里，像落在雪地上的梅花瓣。“韩总倒是说说，这要怎么见人？“

低沉的笑声震得她后颈发麻，韩云洲就着这个姿势咬上她耳垂：“正好，省得那些公子哥儿天天往画廊送玫瑰。“

镜面蒙上氤氲水汽时，他忽然收紧手臂：“网络上那些话不要看……“

“云洲，“林艺转身把湿漉漉的手按在他胸口，在衬衫上洇出深色水痕，“十年前你为了哄我，可是从三楼都敢跳下的人……“她仰头望进他骤然暗沉的眼眸，“现在该担心的，难道不是被拍到吻痕的韩太太？“

暮色彻底吞没窗棂时，楼下飘来奶油蘑菇汤的香气。

韩云洲替她挽起散落的碎发，指腹擦过锁骨处的红痕：“今晚陪你看完电影，要不要赌赌明天财经版和娱乐版哪个先爆？“

林艺扣住他正要抽离的手，牵引着抚上自己颈侧跳动的脉搏：“我赌...韩先生书房抽屉第三格里的婚纱设计图。“感觉到对方瞬间僵直的脊背，她笑得像只偷腥的猫，“毕竟能进总裁办公室的，可不止程小姐的吊带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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