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知许踉跄着撞开酒店房门时，水晶吊灯的光晕刺得他眯起眼。

鲜血顺着眉骨滑进领口，在定制西装上晕开暗红花纹。他扶着玄关处的鎏金镜框站稳，镜中映出他青紫的嘴角，以及身后父亲骤然阴沉的脸。

“你去找韩云洲了？“何望辉将雪茄碾灭在骨瓷烟灰缸里，火星溅到红木桌面，“疯了是不是？我刚才和韩老爷子喝完茶！“

“您还当韩家是老爷子说了算？“何知许扯下领带擦拭血迹，丝绸面料瞬间浸透猩红。他望着镜中父亲扭曲的倒影，忽然想起昨夜在保险柜翻到的转账记录，“林艺骗了我十年，直到婚礼前夜还在装普通白领。您猜我在礼金单上看见了谁？“

落地窗外霓虹闪烁，车流在二十三楼的高度凝成光带。何望辉抓起沙发上的驼绒大衣，鳄鱼皮公文包撞得茶几上的威士忌酒瓶叮当作响：“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何家要完了你知不知道？“

“十年前韩云洲就随了八十八万礼金！“何知许突然提高音量，沾血的领带甩在波斯地毯上，“他们十岁就认识，整个商圈都知道！只有我这个傻子，结婚七年，离婚才知道她是是林氏千金！“

酒柜玻璃映出他通红的眼睛。林家特地公布出来的炸评——林艺穿戴名贵参加林氏项目招标会，韩云洲的身影始终倾向她那边。两道身影挨得那样近，近得能看见对方睫毛上的水珠。

何望辉扣上铂金袖扣的手顿了顿：“你现在后悔有什么用？“

“那您现在逼我娶周蕴又算什么？“何知许堵住玄关，血腥味在空调暖风里愈发浓烈，“去年您还骂阿蕴是孤女，今年我前脚离婚，后脚就让我和她结婚？林家根本不在乎这些破事！“

真皮沙发被撞得移位三寸。何望辉抓起玄关的青玉貔貅摆件又重重放下，翡翠底托裂开蛛网纹：“救活何家我自然告诉你！“

“这可是你捅的窟窿？“何知许突然笑出声，染血的手指点着父亲心口，“您在瑞士那支家族信托基金，受益人写着陈美玲和何思远——您是当我看不懂法文公证？“

空气突然凝固。窗外传来救护车刺耳的鸣笛，十七楼宴会厅隐约飘来生日歌的旋律。何望辉的鳄鱼皮皮鞋碾过地毯上的血渍，在米白色羊毛纹路上拖出暗红轨迹。

“老子的事轮不到你管！“他猛地推开儿子，“当初要不是你爷爷逼着联姻，我根本不会娶你妈！这些年仁至义尽......“

何知许后腰撞上大理石吧台，水晶杯叮叮当当倒了一片。冰桶里融化的水顺着台面滴落，在他手背凝成冰凉的水珠。就像去年一个的雨夜，林艺站在西餐厅门口等了三小时，等来他一句“公司临时有事“。

“好个仁至义尽。“他抓起吧台上的威士忌瓶，“转走五个亿给私生子叫仁至义尽？抵押祖宅给高利贷叫仁至义尽？现在十亿资金窟窿等着，您倒是回老宅跟爷爷解释解释，怎么把纺织厂股权都赔进去了！“

琥珀色酒液汩汩流入玻璃杯。何望辉突然夺过酒瓶仰头猛灌，昂贵的液体顺着下巴浸湿阿玛尼衬衫：“你以为我愿意？当年你爷爷拿枪指着我要商业联姻的时候，你在哪？现在装什么孝子贤孙！“

碎冰在杯底折射出冷光。何知许望着酒柜里那瓶82年拉菲——此刻瓶身倒映着父亲涨红的脸，扭曲得像戴了威尼斯面具。

“所以您就让财务总监做假账？让审计部背锅？“他摸出手机调出银行流水，“这三个境外账户每周转出两百万美金，真当经侦都是瞎子？”

窗外突然划过闪电，暴雨倾盆而下。何望辉的鳄鱼皮公文包滑落在地，露出半截亲子鉴定报告。何知许瞥见那熟悉的医院logo，忽然想起去年在私立医院撞见的场景——父亲搂着穿香奈儿套装的年轻女人，小男孩抱着乐高玩具喊爸爸。

水晶吊灯突然闪烁两下。何望辉抹了把脸，酒精让他的金丝眼镜蒙上雾气：“何氏要破产，谁也拦不住！“他踉跄着拉开房门，走廊穿堂风卷着雨丝扑进来，“别忘了你是我儿子！“

红色的门重重撞上。何知许怔怔望着地毯上的血渍，忽然想起韩云洲说的话。那个永远西装笔挺的***在林家大厅门口，满脸都是嘲讽：“林艺爱的人永远都只会是我！“

窗外惊雷炸响，暴雨冲刷着玻璃幕墙。

威士忌混着血腥味在喉间烧灼，他摸出戒指盒里那枚鸽子蛋钻戒——内侧刻着LY&HZX的缩写，在灯光下泛着冷冽的碎光。

……

林艺在淡金色阳光里翻了个身，蚕丝被从肩头滑落，露出星星点点的红痕。

她望着天花板发了会儿呆，忽然把脸埋进枕头里——居然睡到日上三竿，浑身酸痛的骨头都在控诉昨晚的荒唐。

“太太早。”李嫂端着银耳羹在楼梯口候着，目光扫过她扶着栏杆发颤的手，嘴角抿着压不住的笑。

林艺耳尖发烫，低头盯着自己粉色毛绒拖鞋，总觉得楼梯间还回荡着昨夜壁咚时的喘息。

八道药膳在餐桌上氤氲着热气，枸杞在乌鸡汤里沉浮。“这是当归黄芪炖乳鸽，补气血的。”

李嫂布菜时特意把青花瓷盅往她面前推，“先生今早特意让农场现杀的。“”林艺舀汤的银匙当啷撞在碗沿，汤面晃动的倒影里，仿佛又看见韩云洲线条紧绷的胸膛。

手机在岛台上震动时，她正咬着吸管喝红枣豆浆。点开消息的瞬间，甜浆呛进气管：“醒了没，韩太太？你昨晚表现真棒！”

昨夜纠缠的画面随着每个字在眼前闪回......

指尖悬在屏幕上发颤，新消息又跳出来：“我棒不棒？”豆浆杯壁凝着的水珠顺着指尖滑进袖口，她慌得碰翻了调味罐。

李嫂闻声抬头，只见自家太太从耳尖红到锁骨，整个人快要蒸熟似的。

“您慢用，我去厨房看看燕窝。“李嫂贴心地退开，留她在晨光里手忙脚乱地打字。第三条消息震得掌心发麻：“再不回我可就回来了......”

她仿佛看见总裁办公室那人转着钢笔坏笑的模样，连忙戳着屏幕：“在吃饭！“

爱心表情立刻跳出来，附带一行字：“好，爱你哦。”林艺把发烫的脸颊贴上冰凉的玛瑙桌面，想起昨夜他贴在耳边的呢喃。

食不知味地嚼着阿胶糕，忽然发现炖盅底下压着便签，龙飞凤舞的字迹写着：“画室给你新换了落地窗，等韩太太赐我当模特。”

“韩云洲，你真的是没羞没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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