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之念又一次睡梦中被叫醒。

这次来的人是太后。

她不敢大意，快速起身换了衣服。

本想掩饰一下脖子上的痕迹，又觉得没有必要。

于是干脆直接出去见了太后。

太后目光在她脖颈上逡巡片刻，最后落在了她的手上。

萧衍今日太过放肆，沈之念的指尖都有暧昧吻痕。

对着沈之念，太后并未发火，只是在她行礼之后，让身后的嬷嬷亲自扶她起来。

“你辛苦了。”

沈之念猜不透太后的心思，只得低声道：“臣女应当的。”

“没什么应不应当，是他太胡闹。”

沈之念还欲客气几句，没想到太后紧接着开口。

“后宫那么多女人，都规规矩矩，对他言听计从，仰慕万分，想来是他腻了。”

“也好，有你陪陪他，他烦心时，也有个消遣的地方。”

“就是辛苦你了，若是身子吃不消，就来找哀家，哀家替你做主。”

这话说得极难听。

明里暗里，说沈之念不如宫中女人守规矩；

又说暗指她只是萧衍一时兴起，用来消遣的小玩意儿。

尽管沈之念对皇家任何人都没有抱过期待，但是听到这样的话，还是觉得难堪，脸上火辣辣的疼。

“多谢太后体恤。”

她唇色泛白，说这话时，语气十分勉强。

太后看她这副模样，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中划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你莫要觉得哀家说话难听，哀家只是想提醒你。”

“他是皇帝，她可以任性妄为，但你不行。”

太后盯着沈之念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帝王的宠爱如过往云烟，若你守不住本心，最后定会后悔。”

“你......明白哀家的意思吗？”

沈之念轻轻点头：“臣女省的，太后是为我好。”

“但愿吧......你是个好孩子，若你没有和衍儿......”

“罢了，现在说这些都已经晚了。”

“你只消记住，将来东窗事发，千夫所指的人是你自己。所以一定要处处小心，知道吗？”

沈之念还是那副顺从的模样：“臣女省的。”

太后对身后的嬷嬷道：“把哀家身边的御医叫过来，替她看看。”

半晌，又道：“去给她端碗药来。”

一旁连星刚要有所动作，沈之念一把拉住。

她看向太后，微微颔首：“多谢太后。”

没过多久，御医没来，嬷嬷先端着一碗黑漆漆的汤药来了。

沈之念端过之后，什么都没说，一口气喝了个一干二净。

这爽快的样子，倒是让太后都有些侧目。

“你都不问问哀家给你喝的是什么？”

沈之念淡淡一笑：“陛下还有用得上沈家的地方，这药不是毒药就行。”

“至于其他的......太后，不管您信不信，我志不在陛下身上。”

“我自始至终，只想关心我和我的家人，只要沈家好好的，其他的......我不在乎。”

如此，太后总算是放心下来。

“你是个好孩子，贺凌枫会很快没事的，这段时间，若陛下过分了，你来找哀家就是。”

“是。”

沈之念恭敬地送走了太后。

太后一走，连星立马急得团团转：“小姐，刚刚那是什么药？避子药？红花？您怎么就喝了！万一，万一那是......”

沈之念轻笑：“怕太后赐一碗让我这辈子都生不出孩子的药来？

连星嗫嚅：“也不是没有可能，您瞧她那副护着陛下的样子......”

“而且就是避子药，对您的身体也不好啊......”

沈之念抬手打断：“你难道还想让我怀萧衍的孩子不成？”

“贺苒苒是什么下场，你难道忘了吗？”

连星彻底闭了嘴。

沈之念瞧她还是担心，便道：“不是什么避子药，只是补身体的药，太后试探我而已。”

连星更不明白了：“那太后不怕您怀上陛下的孩子？”

沈之念淡淡道：“萧衍至今没有子嗣，太后很着急。”

“那您要是不小心有了......”连星想到沈之念可能会怀孕，又是开心又是担忧。

“我若是有了，他们母子怕什么？去母留子的事情还少么？”

连星脸一下子白了：“那您该怎么办......”

沈之念半晌没说话。

她也还没想好。

若萧衍真的只是一时兴起，等她复仇之后，萧衍没了兴趣，放她自由，那是再好不过。

可若来日她成为帝王不可言说的秘密，萧衍要跟她翻脸，说不定怀个孩子，能成为她翻身的筹码。

但现在，说这些还太早。

顺其自然吧。

太后赐沈之念一碗汤药的事情，没多时就传到萧衍耳中。

萧衍此时正在批阅奏折，闻言神色淡淡，只是手里的笔停下了，半天没有落笔。

“她喝了吗？”

大太监偷偷打量萧衍的神色，不知道萧衍究竟想要听什么样的答案。

于是只能实话实说。

“喝了。”

“太后赏赐，即便沈小姐不想，也......”

萧衍放下笔，盯着大太监：“朕是问你，她是爽快喝了，还是跟太后周旋无果之后，不得不喝？”

大太监背后出了冷汗。

“喝了。很爽快。”

“咔”一声。

萧衍手中的毛笔，断成了两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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